项烨并不是在胡乱发泄无名火，秦臻的身份他知道，炎龙之主，难得一见的强者，最近燕京城下发生的事情他虽不掺和但也知道不少，毕竟在他想来那些只不过是暮色放出来的杂鱼而已，还入不了眼。
他只关心林萧的动向，还有他走前交给他的事，可让他实难预料的是才撤走没多久便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全城密布高手的前提下，对方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这里而没有任何人察觉。
如此诡异的事不得不让他怀疑是有人故意放进来，而唯一能由此动机的便是眼前的秦臻，前些日子他儿子还被林萧揍得死去活来，这就是梁子。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项烨从来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一个不认识的人，尤其是看起来城府极深的那种人，而这个秦臻很明显完全符合那个形象。
秦臻的回答让龙擎有些难以理解，怎么听着都像是在给自己辩解，再一看那小哥的眼神，暗含的敌意和怀疑几乎就差直接说出来的了。
“不是，小哥，你该不会是怀疑是他动的手吧？”龙擎惊疑道。
项烨瞥了他一眼，微哼一声道：“皇城脚下从来不缺腌臜事，前些天他儿子被收拾了一顿，挟怨报复这种事历史上也不少。”
“那也不对啊，这家伙刚才还跟我一起来的，哪来的时间动手？”龙擎十分纳闷，还有些想笑，秦臻老小子除非分了身才能办到，至于秦楚被收拾那事……也完全不是个事儿，以他对这个老对头的了解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借刀杀人。”项烨的语气有些冷。
“那也不可能。”龙擎斩钉截铁的回答，第一次为秦臻辩解起来：“如果他真要对林萧不利，那天大厦顶上直接袖手旁观就成，还要费那么大力气帮林萧捡回一条命吗？小哥，虽然这人平时人品不咋样，那天做的事儿还是凭良心的。”
秦臻还没什么话的时候，秦楚已经站上前来指着龙擎的鼻子斥责道：“龙擎，我父亲的人品容不得你胡说八道。”
龙擎耸了耸肩表示不以为然，儿子回护老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秦楚骂完龙擎后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项烨，而且话里更没多少客气：“你又有什么资格怀疑我父亲？林萧自己实力不济落到这样的境地，谁知道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仇敌，倒怪到我们头上了，简直是笑话，嗤——”
秦楚最后那一声不屑的嗤笑，顿时让气氛又有了凝结的趋势，正在气头上的项烨刚消了疑心，没想到就被人指着鼻子叱骂，而且还是那么地不屑。
“小子，你就是那什么秦楚？是不是以为你老子在底子硬，我就不敢收拾你？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能指着我的鼻子，你觉得现在我是什么心情？”项烨邪邪一笑，慢慢向他走了过去。
秦楚也是高傲的主，刚才头脑一热骂也就骂了，这个时候认怂岂不是丢了秦家的脸？而且虽然对这个人忌惮三分，但还没到惧怕的程度。
“哼，我会怕你？”秦楚一声冷哼，开始运气随时准备迎接对方的攻击。
“嗬，现在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欠揍了，阿萧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还要抽你一耳光的也不是没有理由啊。”几步之下项烨已经走到了秦楚面前，笑容中已经多了几分张扬和轻慢，如果林萧这个时候醒着，便知道他这是要发飙的前奏。
“你找死！”伤疤被揭，秦楚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自从那天之后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听到有人谈论这件事，那会让他饱受耻辱的煎熬。
“来啊，看看你能不能收我的命，嚣张得有嚣张的本钱，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不过到时候可别跟你老子哭说我欺负你。”项烨向他招了招手，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屑。
秦楚哪里还能忍，拉开架势就欲开战。
然而就在这时沉默已久的秦臻终于开口了，声音霸气凛然：“够了！”
山风猎猎，秦臻的声音响彻山间，经久不散，满腔怒气的秦楚闻之心中一惊，咬了咬牙后将积蓄的力量散去，但那充满敌意的目光依然死死地锁定在项烨身上。
“嘁，老子一吼就怂了，你还真是听爸爸的话的好孩子啊。”项烨十分失望地扫了秦楚一眼，倒也没再有当着人老子的面收拾儿子一顿的念头，名过其实了西贝货而已，随即又不以为然地对秦臻道：“你儿子实在不怎么样。”
秦臻冷声道：“秦家子孙还轮不到你评论。”
“嘁，让我评我还懒得评，一个登堂后期就嚣张成这样，如果阿萧不是去年……不对，应该是前年，散功重修了一回，你儿子也就一招货。”项烨那天和林萧一起聊了不少他遇到的事，自然对这个秦楚有所了解，同样的也有些看不惯那种高人一等的态度。
“散功重修？”此时一直没有机会插话的龙擎忍不住惊呼，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林萧。
项烨耸耸肩，扭头也看向地上的林萧，露出一抹苦笑，轻叹道：“这小子命途多舛啊，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算了，不提这些。”
几人都不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不过从项烨的语气中也能感受到几分凝重的味道，并不像是在说笑，林萧的来历至今还是个迷，过往经历也不过是露出冰山一角而已，但出现在燕京不过半年而已，便已经如此光芒四射，即便他再如何掩饰都难掩这道锋芒。
那一刻，秦臻看向林萧的目光中多了些不一样的味道，甚至有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柔和与愧色在内。
短暂的安静后，项烨再次走到林萧身前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了起来，看着臂弯里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苦笑着低骂起来：“完蛋玩意儿，那招是随便可以用的吗？你就等着被臭骂吧。”
项烨带着林萧离开了，龙擎和韩修武自然地跟在了后头，寂寥的山腰废墟处只留下一对父子。
“父亲，不跟过去吗？”过了许久，秦楚小声请示道。
秦臻将视线从山脚下收了回来，望着四周无边的夜色，久久才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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