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全身的肌肉恍如被撕裂一般，传来一阵阵剧痛，但他并不在意，竟纵情狂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逐渐震动了幽暗的深渊，惊起一只只半人高的巨大蝙蝠……
“你笑什么？”
耳边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一道颇为熟悉的嗓音出现在项然的耳畔，可他此刻已经没有力气起身，只能勉强歪过脑袋，有气无力的望着一个身着素袍的男子缓步走来，他甚至连来者的面部都看不到。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项然几乎已经喘不上气，胸腔剧烈的鼓胀，发出好似破风箱拉扯的微弱声音。
来人似乎笑了一声，走到他的身边蹲下，一手搭住他的肩膀，将他搀扶了起来，趁着这个机会，项然扫视了一眼他的面容，令他疑惑的是，他的记忆中竟然没有这个人的丝毫印象，可他因随风摆动的衣袖而露出的手臂上，赫然标记着一个代码，他就是试炼者中的一个。
似是察觉到了项然的窥探，来人放声一笑，道：
“小伙子观察挺敏锐的嘛！不过我手臂上的烙印，可不是因为这次试炼烙上去的……话说，我现在就算杀了你也应该没有人会知道吧！”
男人思维跳脱的跨度令项然有些猝不及防，不过在沉思了片刻后，他却突然放下了戒备，气喘吁吁的笑着说：
“你不会杀我的！杀了我，这场试炼就没有最终的胜者，我想，你大概也不好向下面交代这件事情，说不准的话，今后这样的试炼机会，第三层或许会将原始第三山除名，这对于你这位山主而言，只怕面子上多少会挂不住吧！”
项然明显察觉到男子的动作僵停了一瞬，这也让他更加坚信，眼前出现的这位素袍男子，就是之前自己遇见过的第三山山主，当然，也可以称呼他为史官，面目上的变化使项然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但好在他暴露的信息足够多。
“山主？小友是在说笑吗？”
男子面色平静如水，颇为淡定的反问道。
“如果我是山主的话，我不老老实实的待在第三山大殿内，没事找事跑来这里干什么？闲的蛋疼？”
项然鄙夷的瞅了一眼史官，轻轻摇头，
“你不是闲的蛋疼，你是真的蛋疼。我就没见过原始山山主有一个正常人的。”
等等，貌似我也就见过两个山主。
咳嗽了一声，项然继续说道：
“从刚开始试炼之前，我就从某些人的口中听闻第三山山主性格怪异，试炼内容全凭喜好，这一次我算是见识到了你的厉害，不过我很想问一句……你认识项先生吗？”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拳，瞬间打懵了第三山山主，
“你什么意思？”
“哦，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八百年历史的奇迹天城就这样毁于一旦，实在是可惜。”
“欸，你干什么，搀着我啊！”
项然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栽倒在地上，生无可恋的望着史官，眼中满是幽怨。
“你是从哪得知这些消息的？”
“把我扶起来！”
“我今天要是就不扶呢？”
史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项然，满脸洋溢着灿烂的微笑。
“你今天要是不扶我，那我就……只能自己站起来了！”
被史官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就好像自己浑身上下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而一旦被发现，又会被记录在书册上，传到后世去，这是个惹不起的大佬，项然只得认怂。
“嘿嘿，哥，我要是说我是做梦梦到的，你信不？”
史官皱起了眉头，口中喃喃自语：
“做梦？那还真有可能，在闻心猿的闻心蔓下，确实会让人进入更深层次的记忆中去……你还知道些什么？快说！否则我揍废你！”
“哥，有话好说，动手太低俗……好，我说！”
迫于史官拳头的压力，项然只得将他所知道的不涉及自己秘密的那部分全盘托出，史官听后神情悲怆，却又连连点头。
“没想到你的记忆竟能做到这种程度，若非你的骨龄不过二十余载，我当真会认为你是当年天城中的某位大佬转世。不过，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怀疑什么？”
“天城的灭亡原因。”
史官言辞深沉，似乎觉得其中带有隐情。
“这能有什么可怀疑的！不就是被你说的那什么闻心猿给毁灭……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说到这里，项然突然发觉到了异样，闻心猿再怎么强大，也还是被自己一拳轰杀，即便当时自己的状态玄而又玄，但他并不认为那时醒来的自己有资格与羽化境强者一战，更不用说是与当时号称仙之下第一强者的秦天生争锋，那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这样的一个怪物，怎么可能让秦天生毫无反抗之力。
越是深入追究此事，项然越觉得事情蹊跷。
“看来你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了！不过，一座已经沉寂在历史长河中的巨城，还有什么探究的意义呢？”
史官颇为惨烈的笑了起来，项然岂会不懂他现在的感受，那是一种被背叛和抛弃的凄凉感，以及无助的痛苦。
“罢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至于你先前问的项先生，我确实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是个十分儒雅的翩翩公子，看气质应当是大家公子，不过他的修为却是极低，有些令人难以理解，你问这做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也姓项，哈哈哈哈哈，你不会认为一个与我同时代的古人会与你有旧吧？嗯，这样算一下的话，你最少也是一个活了大几千年的老怪物了！”
他还颇有兴致的计算了一下，可项然的注意力丝毫没放在他的身上，他回想起项先生说的那些话，明确的表明了项然是他的儿子，还说自己的身上有他儿子的气息，结合其自己异常的无魂无魄身体，让他一时间对自己，对自己的存在与否，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似是看出了项然的意志消沉，史官半开玩笑的侃谈道：
“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甚至于长相相同的都比比皆是，而记忆这种东西，等你到了某些更高的境界就会发现，它或许比起表象，更加不可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有些人，只会让你看到他想让你看到的事情，而他不想让你看到的，你一样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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