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山脉灵气氤氲，仿如仙境，从空中望下去，满目翠色。
宿渊驾着黑云闯进这片仙境，目不斜视地离开，待出了山脉，越飞越高之后，眸光往下一掠，身形落了下去。
此处是万丈峭壁，虽然不及十万大山灵气浓郁，但白云缭绕，灵植遍地，要比污浊的中心山脉干净不少。
他立在峭壁边上，往云海瞧了一眼，不过须臾，便有一道流光从天边而来，落在他身边，化成了一个白发白眉的老者。
老者面容慈祥，仙风道骨，像是个修道人，见他立在这里，摸了把胡子笑道：“你来了。”
宿渊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人了，回过头时，眸光在他身上顿了顿，道：“当初的允诺作废，我这条命留着还有用。”
山川之灵生于天地之间，本是最有灵性的东西，但它心中生出阴私，妄图取天道而代之，还为此造出一帮拥趸，日益强大。然吞吃生人，掠夺气运，渐渐走了歪路。
宿渊不是那种匡扶正义的人，当初背叛所谓神灵，也纯粹是为了摆脱它的挟制，将命数掌握在自己手里。恐怕没人能猜得到，十万大山上一任的领主也是他。
说是领主，与卖命的走狗也无异，跟山川之灵打下契约，余生尽是替它奔波行走，寻找祭品。
宿渊为反水的事情筹谋已久。
几百年前去朝莒国建了避人耳目的召唤阵，毁了肉身消除契约，接着重新历劫化形，隐藏身份被宿家捡了回去。他成功在一众妖族中脱颖而出，成为‘新’的领主，被打上山川之灵的契约。然而谁也没想到，多年以后，他能靠偏僻小国的一个召唤阵摆脱挟制。
即便还是决定死，那也是畅快的死，让对方惊慌失措的死，不用被人当提线木偶。当初能在挟制下封印山川之灵，也有老者的功劳，宿渊对他的身份有些猜测，但没有多余的交涉，没必要点破。
老者摇了摇头：“你这一撂挑子，山川之灵若是失控，到时候又不知道要有多少生灵涂炭。”
“但事情已经出现了转机，让它顺其自然也好。”
这老者从来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不插手。要真是那个身份，倒也正常。
宿渊想起自家的那个小姑娘，瞥了他一眼，问道：“山川之灵跟阿瑶有什么关系？”
老者笑了一声：“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宿渊：“自然，我能护佑她平安。”
“你是有这个能耐的。”老者对他的话倒也认同，点了点头，“天道有轮回，什么都讲究个平衡，既然那东西能生出邪念，将来必定会被某些疏漏掣肘。没什么瞒得过天道。”
他说的尽是神神叨叨的话，最后还夸了一句天道。宿渊嗤笑了一声。
老者摸了把白胡子，客气道：“自然，该庆幸那山川之灵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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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现在有修为在身，处理起这些玉树琼花很轻松，不到一个时辰，大殿周围就装点完毕了。
绢花和玉树品质都是最好的，还有各色翡翠宝石，打磨出光润柔滑的色泽。虽然跟富有生机的花丛不一样，但也算遍地青草花海了。传说月宫也尽是玉树琼花，他们这个还更高级一些呢。
简直人间美景。
搞完了这些东西，云瑶在上面喷了些花露，心想，这样倒也算鸟语花香了……不对，没有鸟。
四下无人，云瑶闻着鼻间的花香，自娱自乐学了一声鸟叫。
“啾。”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笑，竭力压制住好笑的那种笑。云瑶头皮一凉，鼻子皱了皱，尴尬到脚趾抓地。
“不准笑。”
笑声果然没了，宿渊出现在她身边。
他看着面前这些精致漂亮的玉树琼花，眸光动了动，静默无语，许久，唇边噙了几分笑意。
“真漂亮。”
云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弯起眼睛：“是我送给你的哦。”这些花草树木不会枯萎，不会死，能永远保持美丽，很实用的。
宿渊眉目一展，抚了抚她的脑袋：“阿瑶真棒。”
这大概是他此生见过最好的美景，也是收过最好的礼物。
云瑶弯着唇偏了偏脑袋。装的这么淡定，前几天她离开大殿时，紧张得不得了吧。一个晚上睁开眼好几次，生怕她跑了。
宿渊揽着她到了大殿顶上，看着底下这些东西，神色没什么变化，却没怎么眨眼。
他把云瑶抱在怀里，让她倚着自己，坐得舒服点。云瑶懒懒地抱着他的胳膊，垂头看看底下的花，抬头看看他的侧脸，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宿渊听见小猫一样的声音，垂眸瞥见她唇瓣粉嫩可爱，眸光一暗，头低了低，云瑶却忽然摸了摸储物袋。
她从他的怀里坐直起来。
神识往里面一扫，原来是传讯玉简发出的动静。云瑶有些吃惊，将玉简拿出来，便听见一道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你还好吗？”
宿渊听见是男人的声音，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声音不快：“谁？”
“……我皇兄。”
宿渊面色没什么变化，当初云瑶来后，朝莒国派过几次人来，连山都没能进。他在朝莒国待过一阵，知道她不会为了那种地方离开。
云瑶心情有点复杂。云烨当初是说过会来救她这种话，她没放在心上，如今联系她不知道是要干嘛。
她传音过去：“我很好。”
玉简很快传来震动：“不用安慰我。门中长老占卜过后，说十万大山将要有大变，我带人去救你，你跟我来玄元宗。”
宿渊的脸色有点微妙，云瑶跟那边道：“我真的很好，不用来救我。”
这次隔了片刻，玉简那边才传来回声：“……传言是真的吗，你跟那个妖族在一起了？”他的声音中透着不可置信和不认同，“你图他什么？”
云瑶嘟起了嘴：“图他对我好。”
云烨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传过来：“就算他是妖族，那也是男人，图什么都别图一个男人对你好，玄元宗……”
宿渊冷笑了一声，夺过玉简：“她图我的好，那也是拜你们所赐，多谢。”说罢指间一捻，传讯玉简直接化成了飞灰。
云瑶手里空荡荡的，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宿渊这话似乎是在说她好骗。仔细想想，也是。以前没人对她好，两人熟悉了没多久，她就对宿渊生出好感，连点掩饰都没有。
都说姑娘家要矜持，她是不是吃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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