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东在东郊有间小屋。
那是块荒地，廖无人烟，杂草长到房子一半那么高，一般很难有人注意到。
房子非常破，屋顶是烂的，根本没法住人，用脚在地上跺，可以根据发出的声音不同推测出房子的底下有一半是空的，地窖口就在屋后。
栾荛刚移开地窖口盖着的厚木板就捂住了口鼻。
太难闻了，是地窖沼气和活人粪尿混杂的臭味。
栾荛决定在外面打电话。
“喂，110吗？”
……
地窖里，纪晗眼睛上蒙着黑布，手和脚都被麻绳捆着，嘴被胶带封住。
她失去视觉，对声音的敏感度特别高，听到地窖口隐约有响动，还有个听不清的女声，她剧烈地挣扎起来，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在求救。
地窖里空间不大，除了纪晗竟然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儿，她们的手被捆得结结实实，脚腕上还拴着黑色的铁链，其中一个在昏迷状态，另一个趴在地上跟着纪晗一起求救，但是她脖子上有四五条红痕，嗓子明显坏了，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她急哭了。
没有五分钟，地窖口的楼梯下来一个人。
是栾荛。
“纪晗，纪晗别怕，是我是我。”
栾荛的手刚碰到纪晗，纪晗就因未知的恐惧躲开了身子，栾荛心疼坏了，赶紧把她搂进怀里。
听到栾荛的声音，纪晗终于忍不住哭了。
栾荛先解了她眼上的黑布，一下一下吻着她湿漉漉的眼睛。
“别怕别怕，没事啦，我来了。”
“没事啦没事啦，警察马上就到。”
“乖，不哭不哭……”
等安抚了纪晗的情绪，栾荛才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纪晗，你先上去。”
“这俩姑娘怎么办？”
“你先上去，我在这儿陪着她俩。”
“我跟你一起。”
“你先上去。”
纪晗看着栾荛严肃狠厉的神情，忤逆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
……
要搁在以前，栾荛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但这次不一样，如果张成东再疯狂一点，如果她得知纪晗去华庭的消息再晚一点，被铁链拴着强/奸，掐哑嗓子，打断肋骨和腿，满身血污昏迷不醒的，可能是纪晗。
被疼痛，无助，恐惧，绝望杀死的，可能是纪晗。
她看着被张成东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两个女孩儿，只觉得心在被凌迟。
如果她此前帮林晓报仇，早早揭发张成东，纪晗不会成为目标，这两个女孩儿也不会被囚禁到现在。
栾荛掀起身上的T恤，一脸疼惜地给清醒着的那个姑娘擦眼泪。
“没事啦，警察马上就来，那个人——”小姑娘闻言身体一抖，栾荛的眼泪第一次落下，“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我是帮凶。
小姑娘轻轻依偎在栾荛怀里，血肉模糊的脸上完全没有得救的喜悦，只是艰难地开合着嘴唇，“姐姐……我好疼啊……”
她只觉得疼，太疼了，疼得她快要死了。
小姑娘的声音支离破碎，像鬼挠墙一样难听。
但栾荛听懂了。
她一瞬间泪如雨下，“以后都不会这么疼了，以后不会了，不会再疼了……”
她说不出更多话安慰怀里痛苦的女孩儿，毕竟说得再多也缓解不了小姑娘受着的疼，她只能一下一下地顺着小姑娘的背。
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
警车和救护车到来之后，纪晗和两个姑娘被送去了医院，栾荛跟着警察回警局做笔录。
“栾小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东郊？”
栾荛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微型追踪器。
“我跟没受伤那个姑娘是朋友，这两个追踪器一个是她的一个是我的，今天下午我去她公司找她找不到，然后我就看了下她的定位在东郊，我觉得我觉得有点奇怪，就开车去了。”
她的对面一个男警察一个女警察，听完她的话都一脸诧异，这是什么好运气？
“你们为什么要购置追踪器？”
还多亏了她这个追踪器，他们警方才能抓到这个变态杀人狂。
“为了彼此的安全。最近女孩子被杀害的新闻太多了，我们害怕。”
两个警察都有些尴尬，最近的Z市的治安确实不太好。
当他们决定结束对栾荛的问话时，又一个警察推门而入，附在女警察耳边说了两句话。
前去抓捕张成东的同事说张成东精神崩溃，嘴里一直嚷嚷着栾小姐曾经找过他，还对他使用了暴力，栾小姐不是人，诸如此类。
女警察瞬间皱起了眉头，打量了栾荛一番。
“栾小姐，你有没有去找过张成东？”
“警察同志，你们抓到他了吗？”
栾荛之前打110，只是举报东郊有人被非法囚禁，并没有说任何有关张成东的事。
警察赶到东郊救出纪晗她们之后，由纪晗指认凶手是住在华庭C栋3502的张成东。
“栾小姐，嫌疑人坚称你找过他，还砍伤了他的两条腿。”
“怎么可能？警察同志，你们可以去查监控，我绝对没有找过他！况且我拿什么砍他？我这么瘦弱，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变态杀人狂？”
她的确去找过张成东，她的确砍了张成东，而且在张成东交代了囚禁地点后，她还是落下了斧头，但那又怎么样？她直接瞬移去的华庭，监控里没有她，她用斧子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相反，去往东郊那条路周边的监控，拍到了她驾车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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