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白是星夜兼程赶回来的,临近北川乡的时候,他甚至连饭都不肯吃了,一路策马疾奔。
赶回来的时候正好发现有人要潜入府中,为防止除之不尽,他叫小七提前进府打了声招呼,把巡逻圈故意放出空隙,来了个瓮中捉鳖。
之后,便是重逢。
他太想岑永贞了,想到甚至都来不及洗掉身上沾染到的血腥气,他只打算在门口看一眼,随后就去洗漱,没想到刚一开门,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就捧着烛火出现在眼前。
陆韶白忍了几忍没忍住,最后还是胳膊一揽,将岑永贞用力抱入怀中。
“等等……你力气小一点。”
然而今天他的妻子却没有回给他拥抱,甚至语气略带嫌弃地伸手将他推开。
陆韶白松了松手,一脸无辜地看向岑永贞,“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嫌弃成这样?”
岑永贞嗔了他一眼,发现门还大敞着,干脆将他推开,上前一步关了门,“哪是我嫌弃你,嫌弃你的那个可是你自家的人。”
“诶?”
陆韶白脸上愈发的云笼雾罩,不知道岑永贞到底在说些什么。
是嫌弃他身上有血腥味?还是……
“行了,我也不指望你那脑瓜子自己猜出来了。”
岑永贞抬手去帮陆韶白解斗篷绳结,一边解一边轻声道,“我有了。”
“你有……有……有了?”
陆韶白缓缓睁大眼,因为太过惊讶,脸上表情一时间看起来十分傻。
“嗯。”
岑永贞冲陆韶白点点头,一脸的轻描淡写。
陆韶白眨了眨眼,脸上带出一丝狐疑,因为岑永贞太过淡定,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于是飞速掏了下耳朵又问道,“媳妇,你有什么了?”
“……”
岑永贞盯着陆韶白,眼神瞬间慈爱地犹如在看傻子,“身孕啊,不然还能有什么?”
陆韶白脸上空白了一瞬。
片刻后,一声大喊,把正在外面处理尸体的曹小七等人吓了一哆嗦。
“看出是长时间不见了。”
一名玄虎军将士感慨道,“夫人真热情。”
“……我咋觉着这一声不是因为热情呢?”
另一个将士扭头看曹小七,“七哥你说是不是?老大不会挨揍了吧?”
曹小七给两人一人送了一个脑瓜崩。
“废话那么多,肚子都不饿吗?”
进府那会儿就找了识银说想吃云吞,也不知煮好没,他都快饿死了。
**
主屋之中。
岑永贞这次没有拒绝陆韶白的拥抱,虽然他激动地大喊了一声,但再度抱上来时,力道还是放轻许多。
“突然……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两人相拥片刻,陆韶白略略发闷的声音自岑永贞肩窝处响起。
岑永贞失笑,抬手回抱住满身风尘的男人,轻声道,“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的,你要当爹了。”
陆韶白胸口快速起伏了几下,立刻闭上了眼,掩住内中即将涌现的水光。
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年中,从来不敢奢望有朝一日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家。
如果不是永贞,他此生恐怕都会孑然一身,若有幸活到老,晚年便形影相吊,纵使沙场埋骨,也无牵无挂。
上天终究是眷顾他的。
所以才会把永贞送到他身旁。
“刚才的声音是你们弄出来的?”
岑永贞又想起方才惊醒她的声音来,“对了,你见到识银了吗?我一醒来她就不在了。”
“她去给小七煮东西吃了。”
陆韶白吸了吸鼻子,直起身撒开手,“我也先去洗漱一下,刚赶回来,身上都没来及清理。”
至于那几个被处理掉的刺客,他没有跟岑永贞提,免得她受到惊吓。
“嗯,去吧。”
岑永贞后撤一步,看看陆韶白,俄而笑着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胡子拉碴的,多久没刮胡子了。”
陆韶白抓住她的手在嘴边亲了口,“你先回床上躺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便转身出门。
他虽这样说,但岑永贞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当即把衣裳都穿好,抱着软枕倚靠在炕头等着。
半刻钟后,陆韶白顶着还没擦干的头发,端着两大海碗云吞回了房间。
“怎么头发都不擦干,也不怕着凉。”
岑永贞放开软枕,拿了布巾来帮陆韶白擦头发。
“归心似箭。”
陆韶白笑道。
岑永贞无奈摇头,“我看你是饿得不成才对。”
陆韶白顿了顿,看了眼已经被放在桌上的两个大海碗,抹了一把脸笑道,“这云吞不光是我的份,还有你的。”
“我?”
岑永贞呵呵一声,“我吃五六个就够了。”
她又不饿。
陆韶白嘿嘿笑了笑,端过一碗云吞来开吃。
他确实饿了。
在荒原上不眠不休彻夜奔袭时,他不觉得饿,看着阏氏刺客进入岑府时,他不觉得饿。
直到把岑永贞抱入怀中那刻,他才突然发现,自己饿了。
恢复的不止有饥饿感,疲惫、伤口的疼痛、血的腥臭气跟饭菜的香气,所有被冰雪与杀戮封存掉的属于人类的知觉都在那个拥抱之后开始复甦。
这种感觉,仿佛自无间地狱重返人间。
岑永贞原本是不饿的,但看着陆韶白吃得香,忍不住起身拿来碗筷,分走了六个云吞与他一起吃。
陆韶白瘦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些,胳膊上还绑着绷带,一定受了伤。
但没关系,人回来了就好。
**
第二天一大早,岑永贞自床上醒来,感受到腰上横过来的胳膊跟后背贴着的温热的胸膛,她嘴角微微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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