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颐站起身来，在小小的斗室内来回踱步。祝少羽道：“想起了什么？”
卫颐抬头看他，深吸了一口气，茫然道：“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这是不对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脚下却不停，仿佛不做点什么动作他便完全冷静不下来一般，又烦躁地走了几个来回，才道：“这不对，我是不是应该回魔界做点什么？”
祝少羽拉着他的手，抱住他，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道：“不要急，那不是你的错。”
卫颐惶然道：“不是，我总觉得那就是我的错，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是我给了群魔可以翻过辟灵山的希望，是我让他们进犯人间界的野心越来越强烈，也是我没有挡住他们对辟灵山脉发起的进攻，可是我明明是暗帝，我为什么会觉得他们进犯人间界是不对的……”
他脑中留存的支离破碎的记忆，告诉他他曾经是魔界的暗帝，后来又因为大战的契机遇到了一个是否要成为真正暗帝的选择题……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曾是暗帝。如果他曾是暗帝，是魔界之主，为什么他会觉得放群魔过境是不对的？他又为什么会和祝少羽站在一起……祝少羽明明是个人间界的正派弟子，为什么会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越想越觉得茫然而混乱，只觉手足发冷，脑中似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浑浑噩噩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宝贝。”祝少羽轻轻地，温柔地道，“并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想起的不是全部，很多原因我现在无法讲给你听，但是我保证，你是这世上，是我心目中，最温柔也最心软的人。”他一直没有跟卫颐讲述自己和他的往事，一则讲起来确实很长，二则……说出我们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事，现在的卫颐不一定能信，而且他应该还会被雷劈。
“如果你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么做你现在觉得正确的事就行。”
祝少羽的怀抱与双手温暖，令卫颐稍觉安全，他紧紧抓着祝少羽的手臂，问：“你知道我以前是谁，是不是？”
祝少羽微笑道：“我知道，但是我不在乎。”
卫颐怔怔地，似乎没有听懂。祝少羽道：“我不在乎你是谁，不管你是暗帝，还是魔界最高等的妖魔，还是一个普通人，我都不在乎。你所做的事，也不应该跟你是什么身份有关。我问你，你并不想看到群魔过境，导致人间界大乱的，是不是？”
卫颐点了点头。祝少羽道：“你也并不想与群魔为敌，亲手灭杀自己在魔界的子民，是不是？”
卫颐心中微定，又点了点头。
祝少羽笑着抱了抱他，道：“这样就够了。记忆虽然很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以后要变成怎么样，你一直记得自己对这两个问题的回答就可以了。”
卫颐眼睛渐渐清明，祝少羽补充道：“啊，顺便得一直记得我这个心肝儿。”
卫颐忍俊不禁，道：“这个心肝儿的肉麻称呼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祝少羽一本正经道：“当然是你，难道是我吗？”
“……”卫颐不信道，“不可能吧。”
祝少羽面无表情道：“等你想起来就否认不了了。”
卫颐脸上微热，过了一会儿没话找话道：“你走开一点。”
祝少羽仍是抱着他，故意道：“这室内空间太小了，我走不开。”
卫颐低声道：“那你放开点……热。”
祝少羽控诉道：“你自己热，倒赖我。而且你要想清楚，我们一旦从这里出去就要和幕后黑手甚至是魔界群魔们正面杠了，难得有点时间抱一抱的，你还不要。”
他这句话说得卫颐一时哑口无言，内心小小挣扎了一会儿，又小声道：“我问你，我们以前，到……”后面的语句越来越低，祝少羽都没听到，问：“什么？”
卫颐小小声道：“我们以前的关系，到哪一步了啊？”
祝少羽没忍住喷笑出声，道：“你很想知道吗？”
卫颐低头，过了许久又小小声道：“想。”顿了顿道，“我不愿意辜负你。”
祝少羽愣了一瞬，轻轻吻了他一下。卫颐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许久后祝少羽道：“知道了吗？”
卫颐低声道：“知道了。”又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
祝少羽被他猝不及防来了这么一下，竟似个毛头小子般轻易红了脸，卫颐看着他道：“你怎么不亲我了。”
祝少羽怒道：“你啄一下我啄一下，你啄一下我啄一下，这成什么了！”
卫颐想都没想，顺口就道：“那你可以做其他的，下一步啊。”
祝少羽倒吸了一口凉气，卫颐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顿时不好意思地说不出话来，只得咳嗽一声强行转换了话题，道：“你猜白一元如果要搞事，要闹得天下大乱，第一步要做什么？”
祝少羽“嗯哼”一声，也强行正色道：“如果我是白一元，第一步就想办法把穆可思放出来。他手中已有北斗裂星，要让穆可思复活，应当再拿到南斗辞月，而南斗辞月原本应该是在白二少爷手中……啊，我知道了。”他怔了一下，道：“难怪，难怪白一元要假死，对，他一定是假死！”
卫颐不太明白地看着他，祝少羽道：“我险些忘了，当年白铸拿到南斗辞月后是赠予了卫无咎的，卫无咎这次和祝融一同出了魔界参加品剑大会，白一元想要南斗辞月，就得先找到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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