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庐未敢直视燕帝,只道:“谢圣上夸奖。”
这话一出,连带着齐昭仪也细细打量文山庐,不知不觉间,为燕帝敲腿的手也慢了下来。
燕帝斜头瞧了齐昭仪一眼,缓缓道:“你且停吧。”
齐昭仪“诺”了一声,便收了手,起了身,跪在了旁侧。
众人只听燕帝问:“听闻二郎一直随高人学习,不知是哪位高人?”
文山庐想着这几日文相的嘱咐,道:“回圣上,草民学于天南山淳光道人。”
燕帝眉头微皱,脸上生疑,又问:“天南山?坐于何处?”
文山庐略有些犹豫,道:“其中缘故,不知可否说的。”
燕帝摆了摆手,道:“郎君且说来,寡人恕你无罪。”
文山庐如实回道:“天南山原为天虞山,因触讳,故改名为天南山。”
燕帝靠于桌,缓缓道:“郎君这么一说,寡人倒想起了这件事。”
祁王之母,虞姓,燕帝甚喜之,封为美人,恰时又听文相说其子于天虞山修行,为讨美人欢喜,燕帝便将那本于燕都南部的天虞山改了名,取名为天南山。
文山庐道:“无论如何,自然是理所应当。任其名天南山,又或天虞山,山仍为山,未曾有变。”
燕帝点头道:“言之在理。寡人听闻,天虞之山,其下多水,不可以上,既然这位淳光道人在天虞山修行,那定为世外高人。”
文山庐垂睫,谦虚道:“天虞之山,外人传也。不过师傅却是有真本领。”
燕帝来了兴趣,笑道:“随此等高人修行,必有所成。”
文山庐叹息,似有遗憾,道:“草民愚笨,不过学习师傅一些武艺上的皮毛,不足挂齿。”
燕帝又倚靠在那身侧案上,歪头,似在回忆,道:“哦?练武?这倒有趣,当年寡人曾与汝父拜张太傅为师,要知汝父可是除了射术,无半点武家底子,如今想来,文相当年,倒是做过射声校尉。”
这话说完,燕帝似沉浸在回忆之中,闭眸,神情自然,却未能脱身。
他不动,旁人自然不会说话,待燕帝又开了口,只听他喊了身旁未曾言语之人:“曹卿。”
曹品道未有犹豫,行礼于燕帝前,道:“臣在。”
燕帝语气随意,似在说平日不过举手之劳的小事,道:“羽林左监一职,就由这文二郎君补上罢。”
曹品道低头,一双眼睛盯着鞋尖,看不出什么情感,只回道:“诺。”
此时,文山庐面上惊异,似不敢相信得此殊荣,连忙又叩首,脸上满是少年意气,喜道:“草民,谢圣上!”
燕帝微微点头,又闭上了眼,懒散道:“明日便入职吧,寡人累了,你且下去吧。”
文山庐似沉浸在那被封官的喜悦之中,也明白圣上疲惫,便只回了声“诺”就下去了。
待文山庐走了出去,偌大的东观中,齐昭仪探了探脖子,朝燕帝问道:“圣上喜欢这文二郎君?”
朝廷一人之下者如今只剩两人,自皇后崩,皇太子薨,如今文相势力大不如当日。
此时燕帝这一举,也算是抬了文相国一手。
只是圣上也着实无情,皇后便是崩了,也未曾见他掉过一滴泪。
齐昭仪垂着头,又偷偷往曹品道那处看去,但见曹品道亦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燕帝点头,道:“看到此人,倒是让寡人想起了当年的文相国,也曾有少年意气。”
齐昭仪贴在燕帝身侧,想起方才初见那文山庐,倒让她吓了一跳,这文山庐的脸,像极了文相国。
她咬了咬唇,不知是不是她方才看花了眼,见那文山庐,又觉着这文二郎君像那已经死了的太子。
待到她回过神来,见燕帝扶着头,眉宇紧锁,便连忙问道:“圣上可是又头疼了。”
燕帝将她推开,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齐昭仪一听愣了,连忙又说道:“圣上……”却见燕帝脸上出现愠色,便连忙起了身改了口行礼道:“那妾身先行告退。”
待齐昭仪离去,燕帝似回想起故事,自言自语道:“文……山……庐……”
他未让曹品道退下,曹品道自然一动不动。
没多久,燕帝又捂着头,眉头皱了起来,烦躁道:“唤散骑来。”
散骑恰守在门外,未久便入,礼毕,道:“圣上可又是头痛了。”
燕帝微微点头,眯着眼睛说:“常卿,你过来,给寡人捏一捏。”
常近连忙走了过去,俯身于燕帝旁侧,又唯恐僭越,只好半跪着,给燕帝捏头,边捏还边看着曹品道,似有挑衅之意。
只是此时燕帝却道:“曹卿。”
常近闻言,动作一迟。
曹品道回道:“臣在。”
燕帝缓缓道:“当年文相可提过次子名?”
常近一听,心中明了,方才见那人相貌,便是像极了文相国,心中便有了猜测,那人定然为文家人,如今圣上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惊讶,那人竟然为文相次子。
要知从前从未听说过文家还有这么一出。
曹品道未立即回答,稍许犹豫,皱眉道:“臣记不得了。”
燕帝轻笑,感叹道:“连你也记不得了。”
曹品道弯腰道:“臣愚笨,只记得……”
燕帝却没让他把话说完,只道:“寡人倒与曹卿你不同,忘了那长子名,却记得这双生子之名。”
曹品道连忙点头,道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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