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以余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我去找他。”
“怎么回事儿啊？”姚炜一看着他下了车，又道：“那行，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互报个平安。”
纪以余点了点头，下了车后，拢了拢衣服，又拦了一辆出租车。
门十十号。
他刚下车，就给秦俨打了个电话：“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秦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了？”
纪以余叹了一口气：“是啊，你让我过来接你。”
秦俨啧了一声，那边窸窸窣窣地还有什么声音，纪以余有些听不清。大约十几秒后，那边传来一个模糊的男声：“秦哥，怎么还不来？”
那声音格外年轻，听起来竟有一种艳色，声音中能听出勾引的感觉。纪以余只听到脑中嗡的一下，愣了许久。刚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咬着自己的食指关节，手上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只有这样，他才能避免自己情绪失控。
他蹲在地上，轻声说：“原来秦哥……有人陪了啊……”
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夹杂着多少失落与难过。
像无法制止丈夫出门猎艳只能咬着被子哭的小媳妇。
那句“秦哥”，是他故意模仿电话里那个人喊的，带着些许勾引的意味。他继续说：“那么，为什么要让我听见呢，秦哥——”
拉长了音调，懒洋洋的样子，又带着难过。
秦俨本来想解释什么，一听见这话，登时就皱了眉：“你这是在责怪我吗，纪以余？”
“不。”
“我怎么敢责怪你呢。”
纪以余笑着坐在台阶上，轻声道：“我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他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状态，他完全不能控制现在的自己，某些话不受控制地从嘴里一字一句地吐出来：“我不过是个，侥幸被秦先生救了的，一个不知感恩的东西罢了。”
说完这句话，手机就从手里滑落，重重地砸在大理石台阶上。纪以余把脸埋在手里，整个人都在抖。
要怎么样。
要怎么样。
你才肯。
你才肯老实一点呢？
不要跟乱七八糟的人上床，不要那么……不要那么放荡……
纪以余觉得自己的心里有各种念头在疯狂生长。这些黑暗邪恶的念头，野蛮的，他肆意的，盘踞在他心里，吸食血肉为生。他本来以为这些黑暗的东西早在于大庆死的时候就消散了，但是他想错了，这种东西又怎么能消散得了呢？它们只是被他压在心底而已，随时准备破土而出。
只需要一个。
契机。
门口的警卫已经看这个男孩很久了，他看起来很难过，坐在地上半天都缓不过神来，连手机掉在地上也不顾了。他看了一会儿，终于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这位同学……”
男孩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了头。警卫先是惊艳了一下，再然后就是恐惧，这种恐惧让他直接退了一步，拿警棍指着男孩：“你你你——”
那个男孩。
脸上的表情。
太疯狂了。
——宛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好在那男孩很快恢复了正常，他向警卫点了点头，温声道：“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马上走。”
警卫惊疑不定地收起警棍，说：“放学了就赶紧回家，学生不要来这种地方。”
“我只是来找人的。”
他笑了笑：“打扰了。”
纪以余捡起手机，秦俨已经挂断了电话，算了算时间，应该是刚挂的。
他捏紧了手机，笑容像是荼蘼花一样绽放在那张秾丽的脸上。他近乎病态地喃喃道：“哥哥，你是我的。”
“而我，也是你的。”
他忽然向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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