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由来，纪以余就脸红了，那是种从内到外的薄红，整个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粉。
他声音小小的：“哥哥不准说了。”
秦俨啧了一声，把手从他脸上拿开，按了按他乱蓬蓬的头发，声音似乎还带着笑意：“我想想，是不是还裹着我的外套，嗯？里面没穿衣服？”
“哥哥！”
“好好好，不说了。”
秦俨笑着起身：“去吃饭。”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海市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大的雪了。
秦俨难得陪他待这么长时间。
外面风雪交加，哪怕是天气昏暗，也暗的不彻底，总有明亮的雪映着淡淡的冷光。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了，难得遇见一个，也是包得厚厚的，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室内温暖祥和。
林姨被秦俨放了假，这一段时间就不过来了。纪以余趴在桌子上做习题，一边暗搓搓地揣摩着秦俨的心思。刚想了一会儿，就听到那个男人说：“接下来十几天我会一直在这儿待着。”
纪以余骤然直起了身子：“真的？”
“你乖一点，知道吗？”
纪以余便微微地笑了，抿着唇，迅速把手中的作业写完。
他说：“哥哥可别骗人。”
秦俨懒洋洋地把书翻了一页，漫不经心道：“不骗你。”
秦俨是这样说的。
只要是他说的，他就都信。
——所以。
既然说了，就得好好遵守承诺不是？
刚开始的几天，秦俨确实是在陪着他。看书画画，偶尔会去楼下简易的道场切磋。
早上的时候，互道了第一声早安。
秦俨出门的时候，忽然回头道：“对了，你晚上自己点外卖吧。”
纪以余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长长叹了一口气：“哥哥不回来吗？”
顿了顿，又道：“哥哥不是说这几天都陪我的吗？”
秦俨微微皱着眉，好看的薄唇抿在一起。
他忽然笑了，脸庞明媚，刀子一样割人，声音沉沉的：“行了，都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他在强忍不悦。
纪以余鲜明地感到了这样的情绪。
他登时便不再说话了，垂着眼，垂头丧气的。
秦俨只道：“乖，回来给你带礼物。”
海市的雪一连下了四五天，地上已经积上了厚厚一层，风一刮，就冻严实了。把冰刀拿出来，扫出一片空地，就是大差不差的滑冰场。
纪以余锁上了房门，把钥匙扔进兜里，戴上了帽子。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散在风雪里。纪以余背着书包，随手拦了一辆出租。
师傅问：“去哪儿？”
纪以余抱着书包，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他半晌没说话。
师傅疑惑地看着这个长相俊俏的小伙子，又问了一遍：“去哪儿啊？”
纪以余垂着眸，笑了。
打开手机，上面是私人侦探给他发的消息。
他的声音懒洋洋地拉长。
“滨海大道，谢谢——”
这个年轻人下车的时候，司机还看了好几眼。他身上的气质太过鲜明了，不像是一个学生，举手投足都是懒洋洋的，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他还站在路边，双手插兜，背着大大的书包，抬头看向那边零零星星的别墅。
司机忍不住问了一声：“还不走吗小伙子？”
那少年没回头。
司机觉得怪异，想下车看一下，只见那个小伙子慢慢地扭过头来，表情起初是淡淡的。
然后。
笑了。
——扭曲，华丽，残忍，诡异。
恶狠狠的漂亮眼神。
司机被惊了一下，登时魂不附体，发动油门要开车走，又看到那个年轻人脸上干净的微笑。他扬声道：“您路上慢点，谢谢了。”
——是幻觉。
是幻觉吧……
——一定是幻觉！
司机勉强笑了笑，一脚踩下油门，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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