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肯定也在这边。”伤口都包扎好的丁祈感觉休息得差不多了,屁股挪了挪串到床边,从行军床底挪出一双迷彩鞋,伸手探着要穿,“咱们出去看看,垃圾系统或许和第一次一样,只有两队汇合了才会说任务。”
他的指尖在碰到鞋带之前被邵罇挡开,邵罇低着头握住他的脚腕,低声道:“我来。”
丁祈收回手,把穿鞋这项历史重任交给他。
“你是在哪儿过来的?”丁祈问。
“跟这儿隔着两条街区吧。”邵罇将他的腿抬了起来,小心地给他套上鞋,系好鞋带,“那边有人——”他话音一顿,“不是你碰到的那种,是还算正常的人,还在生活。”
“是吗?”丁祈略微思索,“过去看看?可能能碰到他们呢。”
“……这样疼吗?”邵罇把他两只脚放到地上,“站起来试试。”
他伸出手,丁祈自然地搭上去,试着站起身。
丁祈踩在地上跺了两下脚,抿了抿嘴。
“没事的。”丁祈说,抬起头时和邵罇关心的目光撞在一块儿,“伤得不重,能走没问题。”
“……”邵罇不太放心地看了他半天,视线滑落到他踏在地上的脚上。丁祈一身迷彩装,凌乱的发丝搭在额间,竟然显得比原来小了好几岁。邵罇不太想让他跟自己一块儿出去,但凭借他对丁祈的了解,还是没把劝阻说出口。
“……走慢点儿去看看吧。”邵罇说,“我扶着你。”
丁祈摆了摆手,“不用。”
邵罇定定地看着他:“那你扶着我,我不会走路。”非常大言不惭。
丁祈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包着纱布的手重新伸向他:“行。”
邵罇紧皱的眉心一松,算是松了口气。
他们慢慢踱步出了帐篷,重新来到雾蒙蒙的天空下。
天色渐渐暗了,乌云把天空压得更低,地面上的人仿佛都喘不过气来。
邵罇扶着丁祈按照来时的路往回走,挑着平坦的地方让丁祈站上去,就这么慢吞吞地走过了两条街。
中间也没有再看到不久前遇到的怪物,但他们却不敢掉以轻心。
“那个怪物是怎么回事,你碰到过吗?”
邵罇摇了摇头,“没有。……唯一碰到的那只,就是被炸的那只。”他指了一个方向,道:“我从那边过去的时候看到的,速度挺快,好像奔着什么去的。”
“那速度快得根本就不像人了,我就过去看一眼。”邵罇笑了笑,“听着点儿动静,然后就碰到你了。”
丁祈点点头长出了口气,“幸亏是你看见了。”
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放松,就算出来转了一圈,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懒散的。就好像把更多的警觉都交给了身边的人,给自己留下了放松的那么几秒。
他们绕过两个街区,来到邵罇说的那片有正常生活痕迹的生活区。前后仿佛两个世界,前方炊烟袅袅,整条街道虽然称不上热闹,但也比身后的死气沉沉好得很多。街道两侧的房子与身后的街区并无二异,整排房屋破破烂烂的,有的整层坍塌,只剩下一个支起了巨大三角的房角,上面挂着一层门帘,算是个小屋。
两侧的门市房偶尔有人出出进进,他们走得极慢,身上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可却都像是感觉不到似的,一声哀怨都没有,只是掀开门帘迈过颇高的门槛进去,弯下腰探进屋里,窸窸窣窣地做些什么再出来,出来的时候手上就拎了东西。丁祈看了半天,发现那原来是个店面。
就算是生活街区,竟然也如此沉静。
“也没正常到哪儿去。”丁祈叹了口气,往两侧看了看过了个道。两人捋着那条街边的走,最终的脚步停在了一家包子铺外。
蒸笼被小桌架起放在小屋外,这家包子店算是好的,至少小屋还完完整整地存在,顶多是门歪歪斜斜地耷拉着。两人在门口站了半天,歪斜的门砰地一声震了一下,厚重的棉被门帘被顶开。一个身上粘着泥土和灰尘、胳膊上套着白套袖的人,端着四层笼屉走了出来。他腿脚似乎很不方便,抱着笼屉的两条胳膊也扭曲着环在一起。脚下的鞋破破烂烂露出脚趾,污泥粘在指缝中间,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他的神情也很是淡漠,两条腿一瘸一拐的。他停在小桌前,嘭地一声把笼屉放下,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本来想买两个包子顺便打听打听情况的两人突然就不想买包子了,但是本着不买包子还问东问西纯属耍流氓行为的心态,邵罇还是递上个纸屑当作钱币,勾起唇挂上讨好的笑:“来两个包子!”
“……”
那店家像是这才看见他们,浑浊僵直的视线从下往上慢慢抬了上来,目光在邵罇伸过来的那一丁点纸屑上停了半天,伸出向着不同方向扭曲的手指,以怪异的角度并拢在一起,将纸屑接了过来。
给纸就是钱,果然是在系统里通用的。
他默不作声地掀开笼屉,露出里面的摆得满满的包子。包子倒是干净,只不过早已没了热气,白面缩在一起散发着凉意,丁祈看两眼就没有吃的欲望了。
那人连手套都没戴,直接操/着扭曲的、脏兮兮的手指,从冰冷的笼屉里捡了两个包子,又在小桌后面挂着的塑料袋上面一拽,拽下一个新的捻开了,将两个包子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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