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禅这句话音量不大，赵嘉洵却听得一清二楚。不仅是他，身边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在他走向应禅的时候就已经刻意压低了音量，打量着这即将出现的狗血场景。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赵嘉洵都说不清自己是尴尬多一些，还是心痛多一些。冲动比思考更快，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从别人的手里夺了杯酒，泼在了应禅身上。
见赵嘉洵正看着自己，被夺酒的人耸耸肩：“那就算我请你的吧。”
在长久的静默中，唯有音乐声不懂什么叫尴尬。
应禅突然开了口，他笑着说：“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这句话让赵嘉洵难堪又难受到了极点。他在做什么？今天是小禅的生日，他就算谈恋爱，他……让他这么狼狈，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顾不得别人怎么看，赵嘉洵转头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酒吧此时正到了上人的时候，冲出门的赵嘉洵伸手拦了辆刚放下客人的出租车，报了自己住处的地址便紧紧抿着嘴不再说话。
司机倒是心情很好又健谈：“哟，怎么了这是，这个点儿一个人退场？跟谁吵起来了？要我说吧，为人处世还是有些自己的哲学在里面的，出来玩儿的那就是酒肉朋友，跟酒肉朋友就别当真……”
“不是，我被甩了。”赵嘉洵不愿意多说话，冷冰冰撂下这句话，接下来任司机怎么逗都不肯再开口了。
到了楼下，他付了车费就直奔上楼，开门的时候王乐天有点惊诧，赵嘉洵说要出去玩，这才几点就回来了？
想到某个可能性，他赶紧站起来：“不舒服吗？怎么回来这么早？没事吧？吃饭了没？”
不说还好，一说，赵嘉洵就想起那块彩虹色的生日蛋糕，沉甸甸的，堵在他的胃里。
“吃过了，没事。”赵嘉洵对着王乐天摆摆手，自己直接钻进了卧室里。
他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这一肚子委屈该跟谁说，刷朋友圈，恰好看到袁亦航更新，他和一群同学站在一起笑得极为开心，背后正是贝壳型的悉尼歌剧院。
赵嘉洵大脑混乱，也顾不得和袁亦航说这事儿合不合适，他只是急需跟人倾诉，于是点开了和袁亦航的私聊：“亦航。”
“怎么了？”袁亦航刚洗完澡，他下午和同学们出去玩，一下午玩得开心极了，回来把照片整理一下发了朋友圈就去洗澡，再拿起手机，就看到赵嘉洵的消息。
等了两分钟，赵嘉洵没回复，袁亦航有点担心，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视频倒是很快就接通了，澳大利亚正是夏天，袁亦航在家只穿了短裤，小麦色的胸膛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他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赵嘉洵，眼睛红红的，表情也是委屈极了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我现在不忙，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袁亦航对他总是有无限的耐心。
赵嘉洵带了点哭腔：“我觉得我好惨啊。”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讲给了袁亦航，包括应禅的表白，他的回应，以及应禅的拒绝。袁亦航听得直叹气：“我就知道他对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赵嘉洵抽纸巾擦了擦鼻涕，瓮声瓮气地问。
袁亦航无奈：“你是没往那方面想，还是神经大条？应禅对你明显就……他看着我的样子简直要活撕了我！”
“日料店那天咱俩聊天，他和许联都听见了，所以他们一直都知道。”赵嘉洵突然想起来了这一茬。
袁亦航就突然懂了应禅的敌意从何而来，他的那次谈话简直称得上是少有的失态和气急败坏，对赵嘉洵那种态度，应禅对他有敌意也很正常。
如果说应禅真的也喜欢赵嘉洵，那这敌意就更顺理成章了。
袁亦航叹了口气：“别哭了，那还能怎么办呢，其实你应该高兴，你又回应不了他的感情，你说和他试试，也是因为不想看他误入歧途吧……是吧？”他心里其实有点没底，他想，如果赵嘉洵说不是，说自己就是喜欢应禅，那他恐怕会当场心碎。
幸好赵嘉洵立刻点头：“对啊，我毕竟是他哥，我们感情还是在的啊！”
袁亦航稍微松了口气，说到：“但这种事你也是没办法的，你不喜欢男的就是不喜欢，这个事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变，除非你自己转变。”
“但是，亦航，”赵嘉洵的声音很委屈，“我觉得不管我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很惨。如果你是女生，那真的再好不过，咱们可能一到年龄就会领证了，而小禅……无论他是男是女，我们都不可能，因为我爸，也因为他妈。”
袁亦航说：“可是，我俩都是男的，没有那么多如果。”
“我就是觉得我很倒霉。”赵嘉洵说着说着又流下了眼泪，“我好想你啊，我都不知道我妈我姐在哪里，这么多年我们没有联系过。我爸和……和小禅妈妈，我看到他们就有阴影，就很难受，没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走了，小禅也走了，我现在别说朋友了，连个熟人都没有。明明你们都说爱我，可是你们谁离开我都好好过，只有我不能。”
袁亦航听完，也隐约有些心软。他决定离开那就是真的下了决心，而且接触了更多的人，他对赵嘉洵的感情还在，爱情却真的淡到几乎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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