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X+1)0年4月5日，东八区时间晚上九点零二分。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孟怀书收拾完了行装以后又回到了医院。
此时隋昂正在看下议院向上议院递交的月报告，大抵是些和平权有关的议案细节。不仅仅是上议院在积极辩论平权一事，下议院中的许多人因自己的出身对此事格外上心，甚至有人将其当成一生的追求。
孟怀书来的时候，隋昂已看到了尾页。他不需要在上面批注，只需在心下对下议院的态度有个数便行。
他将笔记本合上，丢在一侧。
孟怀书是中午离开医院的。和走之前相比，现在的孟怀书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本偏长的头发剔成利落的板寸，露出清秀端正的五官。
隋昂见他的这副新造型，既被他阴柔阳刚相融合的模样吸引，也猜出了点儿有关对方新任务的头绪。
亚盟只有两个地方要求所有男性ABO将头发剔成板寸，一个是军中，一个是监狱。无论这回孟怀书要去这两个地方中的哪个，那儿都绝不会是一个容人平安度日的地方。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眼下隋昂唯一能做的体己事便是问孟怀书是否将一切都收拾妥当。
“都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得走，今天晚上就留在这里陪你。”孟怀书并不习惯他的这个新发型，就像是撤去了他的所有伪装，真正的他并不显得有欺骗性，甚至有些羞赧，“对了，走之前，我要把我的通讯器换回来。”
隋昂知道老式通讯器是孟怀书进行任务时的命根。他问也没问，就干脆果断地从一旁抽屉里摸出了藏得隐秘的通讯器，然后触碰上面的开关，将其转换成正常大小。
他的操作已十分娴熟，就好像这个通讯器已经是他的东西。
孟怀书伸手去接，然而对方逗弄他似的，并没有立刻松手给他。
孟怀书笑了笑，“怎么，还想独吞我的东西？”
隋昂的表情十分认真，“在把东西还给你以前，你还欠我一个东西。”
孟怀书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
隋昂见他一脸茫然，于是提醒道：“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他有意咬重“第一份”，语气里掺着些自豪，仿佛对方真送了他什么天价礼物一样。
而经过隋昂这么一提醒后，孟怀书终于想起了被自己带走的那枚金鹰别针。
那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甚至他买的时候，也只是为了对付身后跟着的小尾巴。这枚别针与其说是送给隋昂，不如说是随手打发给对方的小玩意儿。
孟怀书不知道隋昂一直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说不感动是假的，“等我以后买更好的给你。”
隋昂挑眉，“你弄丢了？”
“我也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这个小玩意儿。”孟怀书见他脸上闪过一丢丢的不开心，于是讨好地亲了亲他的脸颊，“当然，如果你现在就急着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隋昂不解地看着他，紧接着就瞧见对方从外套内衬取下一枚别针来——就是那枚从他房间不翼而飞的金鹰别针。
这回轮到隋昂懵了，他看着对方像变戏法似的把别针变出来，久久才反应过来对方也在逗弄他。
“东西我一直带在身上，不过没人看见过。你知道，这是我唯一能从你身边带走的东西。”说到后面，两人间的气氛微变。
隋昂突然想起对方离开的那一夜，惨白着一张脸，在隐忍着陈述自己的卑劣和不择手段以后，红着眼问他能不能让他取回自己的东西。就是那一回，对方取走了金鹰别针，也带走了他的心。
隋昂拉过孟怀书的手腕，将对方拉坐到床边，指腹摩挲着对方的脸颊。
他曾说过许多伤害对方的话。那时他陶醉在自己的愤怒和不甘当中，一心想着泄干净自己内心的愤怒，远不知对方为自己做的一切。
如果一切能重来，大抵还是同样的结局。
他们之间好像必须要走这一遭。唯有在硬生生地撕下彼此的伪装之后，才明白彼此的心意。
不过这不代表隋昂不后悔、不愧疚。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后悔愧疚。
“我希望时间能再久一点。这样我能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又长了点。”隋昂抚过孟怀书的眉眼，对方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模样，有且仅有自己的模样。
孟怀书抓住他的手腕，像猫科动物似的蹭着他的手掌，“小昂昂，我们红楼的人和你们不一样，我们要的是享受当下的每一秒。寄望未来，浪费的是当下的良辰美景。”
隋昂未曾料到能从他嘴里听到这番话，不过仔细一想，这样的做派又符合红楼的人。他既心疼又宠溺地笑了，然后凑上前，覆上对方的唇瓣。
他们吻得温情，任由彼此的信息素盖过病房的酒精消毒味儿，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几次隋昂的唇瓣离开孟怀书的唇瓣，在对方的腺体处徘徊，但最后还是强压下了标记对方的冲动。
他知道自己的贸然标记会给对方在进行任务时增加困扰。这不是他的目的。
他愿意为了让对方在任务时稍微轻松点而克制自己的本能。
孟怀书自然也感受到了他在欲望与抑制中无限的徘徊。当隋昂再一次亲吻他颈侧时，他抱紧了对方，沙哑着声音道：“隋昂，标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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