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X+1)0年5月1日，东八区时间下午三点二十四分。
离大选还有一个月，眼看着新党在各选区出尽了风头，海林的心情越变越糟。
任东的突发性中风实在来得蹊跷。请去的这方面专家却回说没发现任何异常，此次中风该是由脑梗引起。海林派人去医院看过一回，任东的妻子在气管切开术的同意书上签了字，任东哪怕有那么一瞬的清醒，认出了来人，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首相办公室里的人的日子越来越难捱。向来好言好语的海林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也许电视上前一秒还播放着他在各选区的演讲，与选民亲切握手，后一秒进了办公室的海林动辄就厉声责怪，对小事吹毛求疵。
除了第一秘书以外，所有人都只敢拘谨地低头忙活手上的事，生怕被海林逮到错处。
这天下午，第一秘书齐昇刚从外面回来，远远地就在走廊里听到首相办公室里的动静。
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挨骂的助理畏缩地站在办公桌前，眼眶红了一圈。如果不是齐昇的及时出现，也不知海林下一步是不是要将她开除。
助理逃也似的离开后，齐昇朝海林颔首，“首相，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完了。”
听到此话，海林的脸色才有好转。他冷冷地应了一声，语气还夹杂着些残留的怒气，“这里还有个事要交代给你。”
“您请吩咐。”
比起吞枪自杀的骆西洲，海林更喜欢这个第一秘书。聪明、沉着、不焦躁，遇大事也临危不惧，和骆西洲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海林说道：“红楼那儿让厉兴棠那个小子得了逞。眼下，他与新党的隋昂往来密切，若不及时敲打，他们怕是要骑到我头上来了。”
齐昇沉吟一会儿：“您是要离间他们的关系？”
“离间？恐怕没那么容易。”海林睇了齐昇一眼，“隋义这段时间鲜少在上议院出现，我想是时候派人去通知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了，你说呢？”
齐昇勾唇笑了，他明白海林的意思，“我知道了，首相。”
待齐昇离开以后，海林站在落地窗前，一面眺望远处的城市风景，一面拨弄拇指上的玉扳指，“呵，倒不如三十年前一锅端了好。”
***
30(X+1)0年5月2日，东八区时间下午五点四十七分。
隋昂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刚刚到家。
前几天芒果好不容易修好，回了家成天就黏着孟怀书。他一进门，果不其然芒果又在变着法儿地讨它妈开心。
隋昂问父亲有什么事。
隋父的声音听起来苍老虚弱，“你回来一趟吧，我有事和你说。”
隋昂停下换鞋的动作，“现在吗？”
“是。”
挂了电话以后，孟怀书已经朝他走来了。两人交换了一个吻，孟怀书问他：“过会儿还要出去吗？”
和被放一周假的孟怀书不同，隋昂前天刚去医院拆了线，还没来得及适应没有拐杖和轮椅的日子，就又被张昭召了回去，整天忙得不见人影。
孟怀书给他买了根手杖，原是想缓轻他的不适。可却没见隋昂用过，用隋昂的话来说，用了反而会有依赖性，倒不如趁这段时间四处走走，就当是复健了。
隋昂搂过孟怀书的肩膀，“我爸叫我回去一趟。”
孟怀书点头，“那你去吧。”
隋昂亲亲他的鬓角，“一起去吧。”
孟怀书抬头看他，意在确认对方是不是在说笑，“你们父子俩说话，我去干什么？”说实话，两人交往到现在，他从未见过隋昂的父亲。原先在议会大厦当隋昂助理的那段日子，隋昂只让他在新党内部活动，不让他跟着进上议院。
“带你回家见家长啊。”隋昂笑着说道，“母亲那边，等大选之后一切尘埃落定，我再带你去。现在先去见见我家老头子。别说你不愿意去，你总归现在以后都是我的人，难道一辈子都不见我的家人不成？”
“我倒没发现你这么能说。我去还不行吗。”孟怀书挣开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让我换件衣服。怎么样也得给你爸留下个好印象。”
孟怀书的父亲去世的早，母亲也和他断绝了关系。这些年少了双亲的关爱，其实并不清楚怎么讨父母那一辈人的欢心。而且他也知道隋昂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毕竟身居高位那么些年，很难在一夕之间就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屈尊赏个好脸给小辈看——隋昂都没这待遇呢。
隋昂就在客厅里等孟怀书换衣服。
他倒是意外对方会在这方面像个小媳妇似的，不过就见老头子一面居然搞得如此隆重，换了一套之间他给他买的西装，出来以后问他好不好看，老头子会不会喜欢。
原本这天隋昂的压力很大，但一见孟怀书一脸严肃的问他此类问题时，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小书，你怎么样都好看。”
孟怀书轻哼了一声，不买他敷衍的账，“你爸要是不喜欢我，回头开个几百万的支票让我离开你，我看到时候你去哪里哭吧。”
隋昂站起来，上去搂他的腰，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不怕。我爸不会把手伸到我这儿来的。”
半小时以后，两人抵达了隋宅，仍是林叔开的门。
林叔见到隋昂身后跟着的小尾巴，显然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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