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舒宁怔怔地盯着紧闭的大门，进去已经两个小时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洵搂了搂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没有消息就说明一切顺利。”
姚舒宁知道理是这么个理，但总会忍不住想，麻醉时间越长，风险就会越大。
周末下午很多科室只留了急诊，手术也没多少，一下午都没什么人，偶尔一个急诊推进去的，短短片刻功夫，哪怕什么都看不见，姚舒宁还是忍不住使劲儿往门里望。
顾洵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拎了个折叠小马扎，还有一袋零食。
“坐下歇会儿吧。”
顾洵按着她坐下，开了瓶水给她：“喝点。”
姚舒宁接过水，却没有喝，满脸都是担忧和焦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姚妈妈和文婉妤吃了点东西过来，劝他们俩去吃饭。
姚舒宁摇摇头：“我不饿。”
顾洵温声劝道：“晚上还要守着呢，不吃饭怎么行？”
姚舒宁看看妈妈，不想让她担心，便点了点头，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走廊尽头的小超市就有便当，姚舒宁胡乱塞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匆匆回到手术室门口，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姚舒宁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多钟了。
电梯叮一声，忽然冲出来很多人，推着车子急匆匆地进了手术室。
看上去像是一大家子人，其中一位阿姨打量他们，好奇地问：“你们是什么手术啊？”
姚妈妈勉强应付道：“胰腺……你家的呢，怎么这时候安排手术？”
对方立马自豪又开心地笑起来：“哎呀，我家儿媳妇生孩子，时间上也没办法控制呀。这不，肚子一疼就赶紧送过来了，剖腹产！”
姚妈妈艰难地笑了笑：“那恭喜了，马上要有小宝宝了。”
剖腹产手术很快，四十多分钟，护士就抱着宝宝出来了。
一家人纷纷拥上前，刚刚搭讪的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展开红色的小包被将孩子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姚舒宁无声地祈祷，她这辈子从不迷信，但这一刻，她是真的希望，这个新生命会是一个好的征兆，也许象征着爸爸正在迎来新的希望。
一大家子欢天喜地地围着孩子离开了，只剩下愁容满面的一对中年夫妻，等到刚生产的女儿被推出来，才松了口气，跟在手术床旁边进了电梯。
手机轻轻一震，姚舒宁打开看了眼，是侯子越。
【喉宝，没事了，一切顺利，手术很成功！】
姚舒宁神经骤然一松，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姚妈妈见她神色不对，立马紧张地抓住她：“怎、怎么了？”
姚舒宁忍不住哭出声来，抱着她哇哇大哭：“手术很成功，爸爸没事了，没事了……”
姚妈妈先是一喜，紧接着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文婉妤笑着擦了擦眼泪，上前拍了拍她们母女：“好了好了，大难过去，以后就都是后福了。”
顾洵高兴地笑道：“是啊，爸爸是好人，好人有好报的。”
没多久，门边对讲机的喇叭滋滋响了两秒，传来一个女声：“姚文远家属，姚文远家属！”
姚舒宁一惊，忙冲上前去：“在的。”
“在门口等着，手术做完了，一会儿医生出来跟你们谈话。”
姚舒宁抽了抽鼻子，胡乱将眼泪擦去。
很快大门打开，钱医生亲自出来，手术衣都没来得及脱，手里抓着几个标本袋，帽子和口罩以外露出的皮肤都是汗珠。
“手术很成功，肝脏的病灶切掉了，这是胰腺体尾，这是脾脏，胆囊。”
姚舒宁心里一咯噔，忙皱眉问：“胆囊上也有吗？”
“不是，别紧张。”钱医生笑着道，“手术中发现胆囊已经水肿，放着不动以后早晚也会出问题……所以就顺手切了。来，你们确定下这些组织，然后就要给护士拿去病理室做检查了。”
姚舒宁感激道：“谢谢，谢谢钱叔叔！真的，我……”
“没事，闺女。”钱医生理解地笑了笑，“我晚上就要赶回去了，明天还有患者呢，后面有什么事再跟我联系。”
顾洵忙道：“这么急，钱叔叔留下来休息一晚吧。”
“没事，高铁也很快的。”
顾洵拍拍姚舒宁，跟她说了下，主动送钱医生去车站。
陈主任已经清洗过了，和推床一起出来的。
绿色的手术巾还盖在身上，姚文远面色苍白，鼻子插着胃管，还带着氧气罩，枕头旁边是个辅助呼吸的气囊，依然处在无知无觉的昏睡中。
姚舒宁心痛不已，上前想碰，却又不敢碰触。
向来无所不能的爸爸，突然脆弱得仿佛随时会随风飘散，姚舒宁的心里是莫大的难过和惶恐。
陈主任跟她们说术后注意事项：“老姚年纪不小了，手术这么大，最好今晚在监护室里，安全一点。”
姚舒宁毫不犹豫地点头：“陈主任您看着办，只要对我爸好，怎么样都行。”
“今晚至关重要，虽然手术很成功，但也要预防术后并发症。并且麻醉苏醒以后，会有各种反应……放在监护室有医生护士看顾，你们也能安心休息一晚。”
陈主任又交代了几句，四五个小时的手术，即便作为助手，他也累得不轻。
姚文远被直接推进了手术室隔壁的监护室，家属全都给拦在了门口。
过了片刻，护士核对完信息拿着单子出来：“在这里签个字……这张注意事项仔细看看，晚上留个家属在病房，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医生会打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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