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润听了，这才回过神来，咳了一声，勉强镇定下来，想要说话，却是连开口也万般艰难，便注视着黛玉，静候她开口。
黛玉心中会意，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缓缓行上前，凝眸看着惜春，蹙眉道：“好妹妹，这些话，我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但是，事涉你的终生，我也不能隐瞒。”
默了一会儿，略微垂首，定住心神，接着道：“刚才，汐儿将父皇请到我们这边，寒暄之际，说起你与十三弟的事情，父皇已经做了决断。”说到这里，心头涌上一抹哀婉，声音转低，幽然叹息一声，渐渐止歇。
惜春见了，身子微颤，颊上的红晕慢慢淡了下来，透出一丝苍白，低了半日头，方咬唇道：“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林姐姐有话，还是直说吧，不必忌讳。”
黛玉听了，丹唇一动，想要再说时，又觉得为难，最后终于还是低下眉睫，沮丧不语。
惜春见状，怔了半日，方转过身子，凝眸看向静立在侧的汐筱，勉强抿起唇，低低道：“汐公主是快言快语之人，不如由公主说吧。公主放心，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清楚皇室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无论陛下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承受得起。就算他不肯答允，我也不会生气，更不会怨恨。”
“四姑娘不必猜疑，”汐筱眉心深蹙，轻叹一声，只得坦诚道，“父皇虽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心底里，却也有一段爱而不得的往事，也是性情中人，所以，对你与润哥哥，父皇并没有阻拦之心，但是，你毕竟出自贾家，身份很是棘手，所以，父皇只能答允，让你当润哥哥的侧妃。本来，我们还想求父皇开恩的，但是，父皇说，贾家的境况，已是摇摇欲坠，这样安排，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大家便没有法子，只能罢了。”
惜春始料不及，轻轻“呀”了一声，眸中的明光渐渐转为黯淡，呆怔片刻，方缓缓垂下头，默不作声。
黛玉见状，不由心生怜惜，连忙伸出手，握住她微凉的柔荑，软声道：“妹妹也不必太难过，虽然是侧妃，但十三弟并不会再娶，与正妃无异的。而且，父皇已经答允，你嫁过去之后，只要能在三年之内，生一个皇孙，到时候，母凭子贵，是理所当然的。何况，时间久了，贾家的风波也会平息下来，你自然能成为正妃。”
听得事情一波三折、峰回路转，惜春更是吃惊，抬头看着黛玉，一脸的不敢置信，颤声道：“当真吗？”
黛玉郑重点头，答道：“自然是真的，你是我的表妹，我如何会骗你？”
凝睇着惜春，拢起如烟秀眉，颦纹深深，歉疚地道：“好妹妹，要让你受委屈，真是对不住。”
惜春连忙摇头，唇角轻扬，泛出一缕清浅笑意，轻轻道：“林姐姐何出此言？林姐姐对我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的，这一次，必定是林姐姐用心筹划、据理力争，才能够如此。”
汐筱听了，愁眉微展，看着惜春道：“如此说来，四姑娘还是愿意嫁给润哥哥的，对不对？”
惜春粉面生霞，垂下眼眸，默了良久，方低低道：“人生在世，岂能事事顺意？总会有一些波折的。这样的安排，于我而言，已经是极好的。”
汐筱这才放心，言笑晏晏，回过身子，看向一直默然不语的水润，盈盈道：“润哥哥，最艰难的话，我们已经代你说了。忙了这么长时间，我与嫂子已经口干舌燥，你是不是也得说几句才行？呀，上次你与四姑娘款叙衷肠的时候，我并不在场，不如今天再说一次吧。我是你们的媒人，我的要求，你不可以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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