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日李承训在给他讲解当日老师所教的《论语》里的句子时，李治就有发现他所讲内容的清晰与调理，可今日整本书回顾时，那种令人震惊的全面解读，更是让他叹为观止。
“训哥哥，你怎么能讲的这般清晰？”
终于将最后一个字的解释敲定完毕后，李治瞪大着眼睛，目光讶异的看着面前神色认真的少年，出口的声音里是怎么也压制不下来的高音。
“清晰？！”
扬着嘴角看着面前的小孩儿，李承训出声问道。
“嗯嗯，非常清晰，比师傅讲的都好。”
小孩儿脸上抑制不住的惊喜，惹得李承训垂落了眼睑故作谦虚道：“少诓我了，不早了，赶紧回你寝殿休息去。”
“嗯嗯。”
李治重重点了点头，揣好自己的《论语》向前跑了几步后，又退了回来，抬眼看着面前的少年道：“训哥哥，我记得刚刚你和我说……”
见我说两字后面就没有下文了，李承训不由得支着下颌，抬眼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小孩儿道：“什么？”
“就是……”
李治下意识垂头扣了扣自己的手指，良久后才是声音一字一顿道：“你说的那句，你准备打仗了……”
“嗯~然后呢？”
闻言，眼神不由得暗了下来，李承训用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
“……”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样有些突兀了，李治的声音顿了许久，才是轻轻的说了句：“我很期待。”
“什么？”
明显意外的抬起了眼睛。
“我说，我很期待，就这样。”
说完，李治像是根本就没有想要等他的答复般，蹭的一下就窜出了书房，消失在了院中茫茫的夜色里。
我准备打仗了？
你很期待？
就这样？
将这三个断句串联在一起后，李承训盯着敞开的书房门，渐渐弯起了眼角。
第二日，卯时。
穆然刚打好水端着铜盆进到寝殿，李承训就已经起身多时了。
看着坐在桌案前翻阅《中庸》一书的李承训，穆然的眉心不由得抖了抖。
“你……”
“什么？”
当她的眼眸对上面前李承训的眼眸后，微微顿了一下，但很快就弯了起来。
穆然没再多言，仅是弯腰将铜盆中的手帕润湿，然后拿到了李承训的手边道：
“一会儿课堂上，师傅不是会测试你们《论语》么？你怎么在看《中庸》呢？”
接过穆然递来的手帕，仔细将脸擦拭干净，并漱了漱口后，李承训才是垂目将桌案上摊开的《中庸》揭过一页后，说道：
“《论语》我都记熟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在那个上面。”
这样自信满满的回答，一时间让穆然愣了一下神。
这感觉仿佛刹那间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在江南道穆宅的后院里——
……
…
“训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抓蚂蚱玩啊？！一会儿阿宝姨可是要检查你最近武功练得怎么样了呢！你不怕一会儿被打手心么？！”
“怎么会打手心呢！我都练熟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在练习上，我现在缺的是实战！实战你懂么？！”
…
……
见身旁的人，在他回答完之后就瞬间禁了声。
李承训不由得把落在纸张上的目光移开，看向了穆然道：“然然怎么了？在想什么？”
“……啊，哦，没事儿，没事儿。”
惊闻对方唤自己，穆然急忙转身将手帕放回铜盆中，浸泡摆洗。
瞥了眼面前纤细的背影，李承训收回了目光，将书合了起来道：“然然，等我从上书房里回来，下午陪我出趟宫如何？”
“又要出宫么？”
一想起前天出宫李承训乔装教训李佑他们，穆然就有些后怕。
那是他们没有发现对方是李承训，那如果稍有不慎被他们发现了呢？！
无故出手，教训太子，王爷，这罪名可不是一般的大。
明显就是看出了她的担心，李承训扬着嘴角，起身紧走了几步，伸手揽住了女生的腰，将头抵在了对方的肩膀上道：“然然你思虑过重了，我不会在贸然动手了！”
因为再要动手，我定然也会光明正大的动！
李承训目光幽深的看着屋内的一角，心里暗暗道。
“那你出宫要做什么？！”
穆然没有挣开对方的怀抱。
虽然说她现在在宫中仅是以一个“侍女”的身份陪同在李承训的身边，可对方与自己的心意，他们是互相明白的。
闻言，收紧了自己的手，李承训道：“我想出宫去选个小店面。”
“嗯？”
似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做，穆然使力挣开了李承训的手臂，转身眼神不瞬的对上了他的眼眸道：“为何？”
“我想为自己明年出宫建府做打算，这样手头到时候能有个闲钱，有个流动资金做支撑，日子也好过一些。”
听了李承训的回答，穆然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是点了点头道：“嗯。”
毕竟明年李承训就该16岁了。
到时候哪怕李世民刁难，他也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离开皇宫这个牢笼。
“你说到时候，我把母妃也接出宫去好不好？她会不会愿意呢？”
习惯性理了理面前人的衣服领子，穆然扬着嘴角道：“息王妃娘娘一定愿意的！”
“嗯，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再也不分开了。”
一家人？
我们一家人么？
原本仅仅只是在平常不过的话语，却狠狠刺中了穆然心底的伤口。
她抓在李承训衣领上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就猛地僵硬在了原地。
看着面前女生突然的情绪变化，李承训的心突地就是一痛，他下意识伸手紧紧握住了穆然顿在他身上的手，出口的声音带着强烈治愈效果道：
“然然对不起，不要想了，刚刚是我不好，我就是想要给你一个家，一个能保护你，温暖你的家，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到的。”
闻言，穆然眼神闪闪的对上了面前少年像是自带强制吸引力的双眸，良久，直到心底翻滚的波涛奇迹般的渐渐回落后，她才是睫毛萃泪的，扬起嘴角，重重的点头道：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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