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怎么又抱到一起的？
在闵白提出这个问题之前，陆时就已经从后面环住了他，而闵白自己都不明白他是怎么就往前迈了步子，好给陆时留出从后揽住他腰身的机会——大抵归于动物本能该是个好回答，可这也不免又牵扯出另一个疑惑：何以都是动物本能，有些人便凶猛，而他却只能温顺？
陆时的拇指已探入裤腰，闵白被刺激得深吸一口冷气，陆时却一点不停，反而衬得他这口倒吸气成了纵容。他只能回头冲陆时道：“……啧。趁着人大病未愈，拿送药当借口来骗一炮，这也是你的职业道德？”
陆时没有说话，偏过头去咬他耳垂，间杂朝其中吹进热气，将闵白逼得站不稳。他撩起闵白上衣，探手深入，手法娴熟而恶劣。又一手将闵白的裤子褪下，并不施力地在他**上拍了两下，示意他分开双腿。
闵白低低喘一声，好像故意，带点冷笑又轻佻的意味，但终究不作阻拦。陆时不玩他耳垂了，转而去蹭他脖子，连咬带吸，搞得他颈上刺痒一片。
这家伙又开始这样了，不但急躁，而且急躁中带着点狠——闵白暗自腹诽，他可不知道男人那边到底出了什么岔子，但也可以确认（就今天而言）这做法并不算令他讨厌，甚至由于他看不见陆时面孔，这么做倒有种隐秘的——无法确认来源以至近于“背德”的快感。
也对，他本来就不需要“确认”。现在的他，需要的只是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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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没有意识到男人自始至终都未松口——直到陆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伸手在唇边刮下一缕白。闵白有些失神：半是爽，半是愧怍地看着男人起身去漱口。他陷入茫然里，将所有划过头脑的片段思绪都看作空白布景下的小小飞蚊。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几乎失去了有关时间的所有概念）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该去清理一下，于是起身往卫生间走。
然后在门口与男人撞个正着。——然后再一次被整个抱住。
明明是极普通的一个拥抱，普普通通利利落落的一个动作，尽管还带着点阳麝气味，但终究昭示出一些有别于动物本能的温情。他却无端觉得心底一阵阵发冷。好在他成功维持一副平静皮相，但又终究难舍这份温情，便将下巴搁上陆时肩头，并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这下倒成了是他去安抚对方）。
而男人并没有要立刻将他放开的意思。
“你……”闵白出声，他贴着男人胸膛，却听见自己的心脏搏动的声音：算不上激烈，也并不紊乱，拍与拍间节奏分明，但清晰得令他不安，以至于他说出一个“你”字时便收了声。
尽管他总觉得在现在这副状况下，他有必要说些什么，或者解释什么。——尽管也许不该是他来对此作出解释，而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解释什么。
他不像陆时，他闵白绝不会说什么多余的话，只管让一切发生得如此自然妥帖乃至销魂蚀骨，而闵白在享受一切的同时又好像冷眼旁观，至少并没有作出阻拦。
结果便是现下天色极晚，晚得倘若他想象力再丰富一点，便会觉得苍茫夜色里要生出无数双魍魉手臂魑魅眼目来，拖着这男人让他无路可走。而事实也许是，苍茫夜色要吞没地铁依凭的轨道，又无端生出许多熙攘车流来封死路口。
而结果的结果，就是这个不知为何要提着药专程造访的男人，在松开抱着闵白的手之后，决定留下来。
（像个该死的玩笑。）
放弃拥抱恢复相对而立的姿态后，闵白的第一句话，或者说是第一个字，依然是“你……”。
他依然觉得有些话必须说出来，但也只能感觉到自己是想说“话”，而无法确知这些话的内容。他站在距陆时不远的地方，微微低着头，从情事的激烈中走出后，好像又回到那种带点颓的轻浮的安静——他差点忘了自己是要去洗澡。
陆时蹙了蹙眉，语带犹疑地说：“抱歉……”
他还说：“你要不要先去清理一下？”
这句话像个有赦免奇效的魔咒，闵白一下从安静中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望着陆时。他笑了一下，露出两行白齿，显得一点也不勉强。“有什么好抱歉的？我还得谢谢你的药——虽然我觉得好像也该好得差不多了。”闵白说，“我去洗洗，时候不早了，干脆你要不就留下来？烟在我床头柜上，但不算什么好牌子，等我出来找点喝的给你？我还有瓶八二年的雪碧，你信不信？”
“我信。”陆时语气笃定地回答。
——因而，闵白得以在花洒下的热度中闭起眼。
热水浇到皮肤上的时候他打了个激灵，他看见浴室里水汽氤氲，继而便是玻璃隔门上白雾蒸腾。在倦怠和朦胧中闵白眯起双眼，如此便无法看清外界周遭，也并不想看清外界周遭。但眼前愈是模糊，他心里却越是清透，正如热度蒸着他的皮肤眼帘乃至心跳，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之前他究竟是为什么要可以留意自己心脏的搏动呢？接着这个问题再继续想下去的话，便觉得人类的感情实在太过荒谬，太过突然了。水声一路洒下，他往身上打肥皂的时候便想着，不能确定的事太多，他没必要缠着“心拍数”不放。要紧的是，可以确定的事倒也不少，头一件，便是自己需要男人带来的热度，这就决定了他不能对男人同样需要自己这件事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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