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芯童莞尔，说：“可以看看吗？”
“可以，你随便看好了。”他不以为意。
她随手抽到一本五年级的作文练习簿翻开，比现在稚嫩生涩许多的属于黄少天的笔迹映入眼帘——
翻阅着黄少天的课本和练习，有一种窥见了年少时他的某一部分成长轨迹的感觉，比如这本五年级的作文簿。
卢芯童记得没错的话，五年级的作文字数要求五百到六百字左右，可是黄少天的每一篇作文，都能洋洋洒洒写上八百多的字数。而翻到后面老师的评语，大多能看到一句：有丰富的叙述欲望，但适当的时候可以加以精简，使文章更有重点，突出文章中心之类的话。
看来黄少天的垃圾话风格，是从少年时期就有苗头的。唔，也极有可能是从幼儿园，或者更小的时候。
她似乎能脑补出一个穿着校服精神抖擞的小黄少天，趴在课桌上奋笔疾书，只恨作文篇幅太短而受限制的模样。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
历史课本上的名人头像，和书本的角落上也被即兴创作过一番，和他现在战队会议笔记上的涂鸦如出一辙。
到现在仍有不少人以为职业电竞选手一定多是在读书的时候荒废学业，成绩很差，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至少卢芯童看到黄少天就不是。
但也并非是有多好，就是个普普通通中等的成绩，不好也不坏，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甚至，连大多数男生理科强于文科这一点黄少天也一并贯彻了。
在翻看一本化学课本的时候，意外看到一张夹在书页中的练习纸，边缘上还有被人撕下的不平整的痕迹。纸上有凌乱排列的一句一句对话，是上学时几乎所有人都干过的事情，在课堂上传纸条。
纸条上另一个人的笔迹相当秀气，应该是一个女孩子，第一句也是由她写的。
【黄少天，这个星期六有空吗？】
【干嘛？有什么事情？】
【我们几个人组了个学习小组，星期六约好来我家一起念书，你要不要一起来？】
【念书？没兴趣，不去不去。】
【为什么呀？你上次英语期中考试也只有七十分吧？我英语还不错，可以帮你补习一下的。】
【呃、谢谢。不过我还是没兴趣，星期六我要在家玩游戏。】
【你玩什么游戏？我家里也有PS4和Switch，你可以来我家玩。】
【我玩的是网游，荣耀知不知道？要有读卡器的，你家没有吧？而且，不是说是去学习的吗？怎么一会儿又玩游戏了？你们到底是去干什么的？不过也和我没关系，那么热的天，我不高兴往外跑。】
【好吧……那下次有机会再找你。】
读着最后一句不甘心的留言，卢芯童哑然失笑，而后又一阵恍然。
原来，那年茵茵绿树、蝉声啾鸣下，少年黄少天被一个女孩子懵懵懂懂地喜欢过啊……
“耶？这是什么？书里怎么有这个东西？”黄少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卢芯童回头，蓦地对上他近在咫尺的侧颜。
黄少天略侧过头，眉毛略挑，询问地望向她。
卢芯童往后退了半步，轻轻笑着说：“黄少那个时候很不解风情呢。”
“什么啊？”他更不解地皱眉，拿起那张纸条端详了一会，忽地脸色变了变，惊道：“靠，这个妹子不会以前喜欢我吧？”
“好像是哦！”
“这个……还真是没想到，啧啧，我连那妹子长啥样其实都已经不太记得了。”黄少天抓抓后脑勺，感到挺抱歉的。“不过喜欢就直说啊，这样拐弯抹角谁知道啊，有意思吗？”
他嘀嘀咕咕，卢芯童笑着，把化学课本放回书柜内。
黄少天斜眼偷觊她，问：“童童，你说呢？”
“女孩子嘛，总有些不好意思的。”
“哦，害羞矜持吗？你们女孩子可真是早熟，心思那么绕，十几岁就会想那么多了。”
这算不算一种地图炮？她但笑不语。
“那你要是喜欢一个人会怎么做？直接告白？还是像她一样先试探一番？”不期然地，黄少天这么问道。
“我？”卢芯童微讶，而后笑道：“不知道，这种事自己会怎么做，也要取决于对方是怎么样的人吧？”
“比如像我呢？”黄少天几乎没有多想脱口便问道：“如果，打个比方，你喜欢的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卢芯童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语塞，只能怔怔地与他对望。
黄少天浅色的目光看似很随意，又带着点好整以暇的味道。
卢芯童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跳有点慌乱，但他似乎打算她不回答就这么一直看下去一样。
“大概……”她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这时外头响起黄少天母亲的声音。
“小天！来出来帮我把东西拿进厨房！”
“……哦，来了来了来了！”黄少天扼腕地瞟她一眼，还是应着声跑了出去。
“哇，老妈你买那么多干什么？我就吃今晚一顿，用不着那么多的……要做好让我带去宿舍？不用不用不用，带回去我一定会放在冰箱就忘记吃的，太浪费了……这个直接放水槽里行吗？”
房门虚掩，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厨房传进来，咬字带脆，节奏很快。
卢芯童没有出去，而是又拿了一本黄少天的作文簿翻出来看，瞧着上面黄少天彼时的字迹，不觉又想到刚才他问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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