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中，文成公主李飞烟按照礼制，恭敬地觐见了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看着自己面前的文成公主，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不愧是大唐宗室女，一举一动礼数无可挑剔，谈吐之间周全无比，语气亦是温和而不失坚定。
“平身吧。”
长孙皇后和气地笑道，赐了绣墩下去，李飞烟恭谨地谢恩之后，才端庄地坐下。
对于这个让四皇子李泰见了一面就神魂颠倒的女孩，长孙皇后充满了好奇，又是半晌没有说话，细细打量着她。
只见面前的少女脸蛋小巧，肤色白皙，眼睛如星月般动人，雪白的贝齿整整齐齐，笑起来时双颊各有一个小小的梨涡，俏丽可爱。
长孙皇后母仪天下多年，身周的威严气度自不必说，即使是经常见面的后宫嫔妃，如果在她面前被如此打量，也会心里忐忑。
可是文成公主李飞烟却沉稳异常，大大方方地端坐，任由长孙皇后上下打量。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夸奖道：
“文成果然是如传闻般温婉淑良，不愧是我大唐的公主，李道宗把你教养得很好。”
“文成万不敢当，与皇后娘娘相比，小女只是点缀在明月之侧的微不足道的星光而已。”
李飞烟规规矩矩地作答，任谁也挑不出半分毛病。
长孙皇后很满意，不由笑道：“文成不必如此拘谨，本宫对你很是喜欢。”
说着，抬手唤道：“宁公公，赏。”
皇后第一次接见宗室女，自然是要有所赏赐的，只不过赏赐的物品则是很有讲究。
如果长孙皇后对文成公主李飞烟感觉一般，只需要淡淡吩咐一声“赏”，自然有太监把低档的赏赐抬上。
而身为帝后身边有名有姓的大太监，宁公公为文成公主送上的，自然是最高规格的赏赐。
文成公主立刻起身谢过皇后的恩典，长孙皇后微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文成啊，陛下封你公主之位，选择你与那吐蕃王和亲，本宫知道你心里委屈。你若有什么要求，尽可说出来，本宫尽可能答应你。”
长孙皇后说完，李飞烟马上摇头道：
“皇后娘娘言重了，小女不委屈，能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分忧是小女的福分，不敢有任何要求。”
李飞烟口中如此说道，心中却不由酸楚。
如果有选择，哪个姑娘愿意远离繁华的大唐，嫁到遥远的吐蕃，和一个陌生的异族人生活在一起呢？
她才十七岁，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如果可以选，她宁愿从一开始就放弃荣华富贵，只求生在普通人家，可以自由肆意地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但是身为宗室之女，从小被锦衣玉食地养大，给予最好的生活和教育，自然就要随时准备付出。
她当然希望能凭着自己的心意肆意而活，但是，她有得选择吗？
这是命。
-
四皇子府内，书房里，一片狼藉。
名贵的茶盏和花瓶碎了满地，一方上好的端砚也被摔断成了两半，墨水溅得到处都是。
庚俊语跪在地上，脸上被瓷器碎片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不断地往下淌着。
“什么？！你竟然要让那个废物去轻侮飞烟，还要当着我和诸位大臣的面？！！”
“你个杂碎，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泰满脸狰狞地向庚俊语咆哮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撕成碎片。
“殿下三思！”庚俊语也大声劝谏道，“只有这样，才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文成公主与吐蕃结亲对大唐意义重大，尤其是现在陛下昏迷不醒，无法主持大局的情况下，与吐蕃的和平相处就更为重要。”
“如果在这个时候，吴王做出破坏这门亲事的举动，所有人都会对他彻底失望，到时候太子之位就是您的了！”
“殿下！您一定要三思啊！！”
李泰剧烈地大口喘着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些。
李飞烟是唯一一个让他求之不得的女子，自己身为大唐皇子，已经为了顾全大局放弃了娶她为妻的念头，每次想起此事都让他异常痛苦。
现在，为了太子大位，自己竟然要再放弃她一次！
而且这一次，是要让他亲手去设计毁掉李飞烟的清白名节，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庚俊语在李泰面前已经跪了许久，腿部早已从酸麻到失去了知觉，可是他却面露坚毅，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李泰也逐渐从剧烈的情绪中平复了下来。
“成大事者，不应被儿女私情缚住手脚。”他喃喃说道。
此句话，正是长孙皇后当初在他提出要求娶李飞烟时对他说的。
难道，这就是要得到权力所必须经历的牺牲吗？李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决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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