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瞄准了文令月的左眼，可她不慌不忙。或者说，麻木。
男人在这个年仅18岁的少女眼中，竟然看不到活人的神彩，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今日死，明日生，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双手举起来——”“别白费功夫。你只有一个人，我们是两个人。除非你有两把枪——”
“或者两个人。”
从三岔路的另一头，又走出来一个人：“本来只是跑来看看，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竟然这么好。你是文令月？这位朋友是……”
小兰后退半步，文令月挡住她半个身子，但——
“砰！”
小兰脚边留下了一个孔洞。
“都别动都别动。万一出了一点偏差，我们大家，都不开心。现在，放下背包和手机，双手高举，慢慢走过来。”
文令月迈开了一步，小兰紧跟其后，五米的距离，两人走了八步。
没有穿鞋的男人一把攥住小兰的手腕将她从文令月身后拽出来，小兰一声惊呼，右手手指打在男人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脚下不稳转了半圈，正倒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后出现的男人正要上前拽住文令月的手腕，被小兰冷不丁碰到，手中的枪立刻开火，子弹穿过小兰的肩膀，一滴血出现在男人脸上。
没穿鞋的男人立刻抱住小兰怒吼：“你在做什么！伤了她，游戏怎么办！还得再找一个人！”
“都怪这臭娘们儿——”开枪的男人举手要砸向小兰，被文令月抬手挡住胳膊肘，双眼紧紧盯着他：“什么游戏？”
“草间——”
“砰！”
又是一声枪响，单手抓小兰的那个男人竟然毫不犹豫对准了自己的同伙。
文令月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兰张口咬住男人手腕，男人吃痛松开手，文令月眼疾手快一脚踢飞另一手里的枪，小兰捡起地上二人的手机背包，转身跑出体育馆，文令月冲进车子一脚油门逃出生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在哪里，车子停在路边的树林里，两人惊魂未定，文令月也一改之前冰冷强硬的模样，伏在方向盘上闷声流着泪。
小兰最先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就要报警，文令月听到，赶紧拦住：“他们手里还有人质。”
“人质？”
“他们口中的所谓游戏，还有两个名额。说明其他都人在他们手里。万一惊动警方，我怕人质会有危险。”
“但是。”小兰倾着身子道，“放任不管？”
“我们自己来查。”文令月擦干眼泪，重新发动车子驶上这条陌生的小路，“我们两个身份已经曝光了，接下来要格外小心。还有一个人他们还没有找到。一定要抢在他们之前，找到这个人。”
小兰欲言又止，低头看到肩膀上的伤口，血已经停了，子弹留下的洞也不见了，再过半个小时就能复原。但是以防万一还是翻出一件纯黑色的斗篷裹住全身，防止血液沾染其他地方。
裹好斗篷，小兰左思右想，偷偷用余光看了令月好几眼，令月注意到，本想无视，但见她犹犹豫豫的模样，像极了以前的自己。如果是泠彩，会怎么对自己说呢？
“有话就说——”
“我还是觉得应该报警！”小兰脱口而出，然后小心翼翼看令月的反应，见她不说话，才继续说：“本来，你只是个实习生，我虽然做了几年死神，但是……总之，我们现有的工作量就很大了。再去管诸城市的闲事，根本忙不过来。”
“理由说完了？”
“还有一个。”
“嗯。”
“他们有枪哎，我还好，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
令月转过头，看着小兰的肩膀，问：“疼吗？”
“放心。我们死神的身体都是傀儡而已，没有痛感！也不会觉得冷热！很方便的！”小兰露出笑容，令月也抬手揉了揉眼睛周围：“那就报警吧。但是不能用你的手机，只能打匿名电话。”
“为什么？”
“前面有个公用电话亭。”令月将车子停在路边，掏出笔记本刷刷写了几句话，“照着上面的念，多一个字不要说。”
“好的！”小兰拿着笔记本跑向孤零零的电话亭，令月抬起手肘撑着下巴，盯着不远处的一颗星星，心想：能在体育馆里直接下手，还集中了五所高校的二十多名学生，对方的势力不容小视。就算报警，不外乎两个结果。理想结果是什么都查不到，但更可能的是，警方内部也有他们的人。到时候反而会以协助调查为理由将她们抓起来。
小兰是没有身份的死神，警方查不到她身上，但是我自己呢？只能自己保护自己。韩泠彩，如果你在就好了。
不知不觉，又一滴眼泪落下，砸在口袋上，迅速晕染开。令月伸手去擦，感觉口袋里有东西，掏出来，是一张联络单，上面印着这次训练营参与者的联系方式——好像是上星期一个学长送来的。
令月还记得当时下了课自己正要往校外走，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个满头大汗穿着球衣的男生跑过来，介绍了自己也是训练营的，然后将训练营的讯息和这张联络单一起塞给令月，不远处几个夹着篮球的人喊着他的名字，他匆匆跑开，留下令月一个人站在寒风中的校门口疑惑，训练营是什么东西。
原来并不是邮件没有送到，而是从一开始就想把自己拉进游戏里。倒是要感谢那个老好人蔡老师。要不是他联系了药厂带着全班去制药车间参观，自己此刻，或许也被那帮来路不明的人控制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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