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
姜叶荣对姜恒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陈静在他妈去世半年后生下的姜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但他父亲对外界一直瞒着，甚至偷偷改了姜恒的出生日期。但姜叶荣不会幼稚到把两个大人的错强加在无辜的姜恒身上。
姜恒长得随他母亲，性子也软，自小就亲近姜叶荣，还不会说话的时候等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见到他就伸手要他抱。
等到四五岁的时候，陈静也管不住姜恒，一眼没看到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但十有**是跑去了姜叶荣的卧室。偶尔姜叶荣心情好了也会逗逗姜恒，陪着玩会儿玩具。
回到卧室，他拿起放在书桌上的相框，是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姜母抱着刚生下来的姜叶荣，虚弱的看向镜头。说来好笑，这竟是他们母子俩唯一的合照。
姜叶荣很少回忆小时候的事，他原本以为早就忘了，却没想到各种细节像是潮水遍涌入他的脑海。
他对小时候的事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尤其是关于母亲的，记忆中母亲总是躺在床上，偶尔会坐在轮椅上在草坪上晒太阳。他对母亲最后的印象是那只干瘦的手，冰凉凉的，没有温度。
“叶荣。”
姜叶荣听到父亲的声音，立马放下手中的相框回头。“您还没睡。”
姜父小心的关上门，站在门口说道：“睡不着，过来看看你。”然后走向姜叶荣，拿起他刚放下的相框，看着上面的两个人笑了出来。
“你看你，当时小小的皱巴巴的，因为早产抱在怀里轻飘飘的，“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儿子，“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姜叶荣沉声回答道：“是。”
“叶荣...你...是不是还在怪爸爸。”姜父知道自从有了姜恒之后，自己亏待了姜叶荣。
姜叶荣回答的极快：“您想多了。”
姜父隔着玻璃摩挲着亡妻的脸，忏悔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躲着家里，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在怪我，当年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些什么，爸爸知道自己错了，不是想求你原谅我什么，只想你不要对你陈姨有什么偏见，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
姜父顿了一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清了下嗓子继续说。
“当年你母亲不行了，我又通过别人了解到你陈姨一直没结婚，迷了心窍找了过去，骗她你母亲已经死了，这才...这才有了姜恒，为了不让你陈姨知道这件事，我封了所有人的口，然后才把她接回来。”
其实这些话不用别人告诉姜叶荣也能猜出个大概。他不是圣人，所以没办法真正容纳他这个后妈，但他也不是小人，不想耍手段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所以他选择远离。
“我接受您的道歉。”姜叶荣拿过父亲手里的相框，继续说：“我送您回去睡觉。”
姜父碰了个硬钉子，他也没奢求儿子能原谅他，叹了口气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也早些睡吧。”说完抬手拍了拍姜叶荣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姜叶荣自认为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但他实在无法融于这个家庭。他不知道要以一幅怎样的姿态与父亲还有陈静相处，才能做到心中不怀芥蒂的生活在这个家里。
这次失败的谈话倒是没有影响姜叶荣的心情，洗漱过后他对着镜子往脸上抹药膏，边抹边嘟囔道：“下手可真够狠的。”
三条抓痕已经淡了不少，不贴着仔细观察的话发现不了，这也是他早晚抹药膏的功劳。
回到卧室，姜叶荣换上睡衣打开电脑，开始看下一个案子里客户的要求，他刚入职一周，但也很好的适应了国内的工作节奏。
闫柯的工作室虽然已经开了几年，但在本市只能算得上初具规模，接的活大多都是一些小公司的广告，给的钱少不说要求还多。
以前所有的事都是闫柯这个老板自己忙，姜叶荣也问过他怎么不招个人帮他，闫柯无奈道：“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工作室不大，总监这个职位可有可无，我也不是没招聘过，但都因为工资低于他们的心理预期，最后都谈崩了。”
所以姜叶荣的到来无异于是给闫柯的工作室带来了助力。
姜叶荣刚刚合上电脑，就听见手机响了起来，他下床坐到沙发上，划开屏幕接听。
“还没睡呢？”视频那头的伍渡诧异道，“你那边半夜了吧。”
“刚看完合同，”姜叶荣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又使劲眨了几下，“你那边怎么样。”
伍渡对着屏幕哼笑，“劳您惦记了，我还没忙到背过气去。”
姜叶荣听出这句话的调侃之意，回击道：“忙着开趴？我看你这几天可没消停。”
“那我也比你强，你怎么不说说你跑回国是为了什么，“他看姜叶荣想开口，没给人说话的机会，“诶，你可别拿家里人生病那套说辞糊弄我，要回去你年初就回去，还等到现在？”
伍渡自以为震住了姜叶荣，在屏幕那头得意的笑了出来。
姜叶荣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回答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伍渡一看这是不能让他亲口承认了，去年圣诞节的时候他们两个应邀去了一个华人开的趴，里面大多数都是亚裔。伍渡后来喝大了，第二天醒过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也联系不到姜叶荣，只好自己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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