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猜错，她就是那个她了。
他们过来这里，他大概也能猜到是所为何事。
既然他都如此大发慈悲地让他转世了，那么他自然也要回馈一些才是。
不若说，他就算是想拒绝也是不能的。甫一见面，对方就把他定住了。他是个元婴，还有她，意料之内的结果。
他现在叛出了白家，没有白家的庇护。
就连老祖宗……
若当初肯好好听老祖宗的，沉住气，徐徐图之，夯实好基础，凝练好心神，就不会在结丹的那一刻被心魔侵扰，落得个结丹失败的下场。
若不是得老祖宗舍身护住，他定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惨淡下场。
刚好，他也早就想把董启飞的神念取出来了。自己遭遇的心魔可能跟那玩意脱不了关系。
谈不上有多信任他们，但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十分干脆地接受了。
取神念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尤其湛淳是个剑修。就算他收敛了，那些偶尔溢出的一丝丝剑气对他的神魂而言，也是极大的伤害，他脸色苍白，差点晕厥过去。
结束后，他望着湛淳手中的那一团白雾状的玩意，松了口气，仿佛是拔出了肉中刺，眼中钉，一股畅快之感悠然而生。
“你大约以为，你结丹的失败是因为它，其实，并不是。”湛淳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仿佛仅仅只是在述说着事实，“你转生的代价就是被心魔缠绕，一辈子止步于筑基。”
饶是白晏彬再冷静，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透着一股青灰色。
“你若是不信，大可再试试。”
湛淳对他没有恨，白晏彬只是个小人而已，恨得毫无意义，更无需做什么报复。
“定有法子的，是吧？”白晏彬双眼充满血色，狂热地望向那个一直安静地窝在湛淳怀里的福玉，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她，只要她出手，她出手的话！
“呵……”湛淳的笑声充满了讽刺。
白晏彬的脸色蓦然青一阵白一阵，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能活下来，旁的又有甚么所谓。伏小做低，抛却自尊，他在白家又做得少么？
“扑通”的跪了下去，“咚咚咚”的扣了三个响头，并没有用灵气护体，直接把头扣到坚实的地面上，转眼间，地面就被血染红了一小片。
白晏彬的眼里没有卑微，有的只是倔强和决绝。
“做不到。”开口的是福玉，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软糯，却也十分的真诚。
湛淳长吁一口气，替福玉解释：“九逆溯魂阵的因果，就是转生要付的代价。就连福玉都逃不过，更何况是你们。”
到底结果如何，端看自己的造化。
没看小六厄运缠身，活得艰难，照样跌跌撞撞的再踏仙途。虽说艰难了些，倒也不是完全不行。负重，但照样能前行。
因果，因果，既然因可以改变，果也会改变，虽说过程可能艰难万千倍。这点，湛淳没有如此好心的提醒他。没取他性命已经是极大的仁慈了。
以他的瞻前顾后，谨慎多疑的性子，定会一辈子被心魔缠绕，裹足不前。这也是为何他身上并没有像邢烨和小六那样，隐隐可以看出转机。
这两人没骗他，他们没有这个必要欺骗他。
白晏彬颓废地坐在地上，望着那两人离开，直到入夜，凉意侵袭，都没有察觉。呆呆地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想。
悔么？不知道。他并没有自己做错了什么，尔虞我诈，胜者为王。他当时的选择又何错之有？
他做不到小六或者元烨那样，对那个毫无感情，连本体都不清楚的人偶掏心掏肺。
他也做不到像程朗或者菲儿那样，忠实于自己的欲望，无论对错是非。
原来，他始终都是个半吊子。
而半吊子是成不了大器的，呵呵……
……
“怎么？能找到么？”湛淳问福玉。
福玉的手上此时正漂浮着两团白雾，正是从邢烨和白晏彬那里取出来的元华林和董启飞的神念。
摇摇头，带着些许有些疑惑，道：“感觉不到。”
好像被什么阻隔了一般，想要追溯过去，却毫无头绪。这也是为何当初从邢烨那里拿了元华林的神念没有立马去找那个次化神的原因。
以为能从白晏彬这里找到线索，结果也还是一场空。
湛淳蹲下来，摸摸福玉的小脑袋，道：“正常。他们怎么说也是次化神，阴暗手段多着呢！我们不还有一个人么？她可能知晓些什么。”
也只好这样了。
福玉把那两道神识收回去，牵起湛淳的手，轻轻拍拍他的手背。
这个暖心的小动作，让湛淳有些哑然，随即微微一笑，冰雪消融，万物复苏，那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湛淳似乎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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