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皱着眉头，缓缓说道：“祐儿，你说。”
“既然父皇说王鸿光有教子不当的过失，那么儿臣提议在斩首的当日，应当让王鸿光去现场观刑才是，这样才能更加起到警醒的效果。”
李祐打算借此惩戒一下整个王氏家族，让他们下次再对医保动手之前，得先掂量掂量后果如何。
再说了，就算勾结山贼一事是王康擅自所为的举动，他们王家也不能因此脱得了干系。
自从医保推行的那一天起，李祐就知道太原王氏已经将自己列为敌人了，因此对于敌人来说，李祐并不打算给他们留什么情面。
李祐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斩了儿子，还要逼老爹亲自去观刑，这对于堂堂的太原王氏来说，无异于当面羞辱。
“陛下，臣已经知错了！请陛下开恩啊！”
王鸿光自然不愿意受此大辱，连忙求饶道。
李二无奈地瞥了老五一眼，心里也是有些嘀咕：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了，没想到这混小子还真是混不吝，竟然又想出了这么一辙。
“咳咳，辅机，观刑一事可有先例吗？”
李二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大舅哥长孙无忌，寻求他的意见。
老狐狸长孙无忌也不是省油的灯，从他和太子坐山观虎斗的立场来考虑，李祐和太原王氏两方打得越激烈越好呢。
再说了，反正王家会把这个仇记在齐王的头上，他自然乐得从背后推波助澜一番。
因此长孙无忌转了下眼珠，拱手道：
“回陛下，齐王所说的事情，确实是……有先例可循的。”
李二本来是想找个台阶下的，没成想不但没有台阶下，长孙无忌还十分贴心地递上了一个垫脚石。
李二哀怨地瞪了大舅哥一眼，如今退路被堵上了，李二也只好接着道：
“咳咳……那好吧，那就依祐儿的提议，着令王鸿光到现场观刑，以儆效尤！”
“退朝！”
说完，李二便起身离开了大殿。
下朝后，李祐发现官员们看待自己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的神色。
不过，李祐对此毫不在意，反正原来那个李祐本就是个混不吝的主儿，自己这一番举动也不算太过反常。
“殿下留步，陛下在两仪殿等着您呢！”
一个太监快步追上来，在李祐身旁低声道。
李祐闻言挑了挑眉，便停住脚步跟着他朝两仪殿走去。
走进殿来，李祐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故作感慨道：
“父皇，儿臣还是觉得您对王家的惩罚有些轻了，勾结山贼应当要抄家才是。”
李二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沉声说道：
“你以为朕不想抄了他王家吗？！不过后果你有没有想过？他太原王氏可是五姓七望之一，若是抄了他家，其他六大世家会束手不管吗？！”
李祐自然知道唐朝初期世家望族们的地位和影响力，就算强硬如李二，他当了二十多年皇帝，结果也没把世家们怎么着，最后还是靠武则天才将世家们彻底摧垮的。
不过，李祐仿佛浑然没听懂老爹的意思一样，继续装傻问道：
“父皇，您可是九五之尊，大唐的皇帝，谁敢说个不字，拉出去砍了就是！”
李二又朝李恪投过去一个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叹了口气道：
“祐儿，你还是太年轻啊！五姓七望岂是等闲之辈，说砍头就能砍头的。如今这些世家的势力早已经遍布了朝廷和各州县，若朕真的要将太原王氏抄家的话，估计这天下……就乱了！”
因为李祐刚才提出“观刑”一事，险些让自己下不来台，李二本想将他叫过来训诫几句的。
结果被他这么几句浑话一搅和，李二早就没有了心情。
“没事了，祐儿，你且退下吧。”
李二摆摆手道。
……
王氏府邸。
“可恶！那混蛋真是欺人太甚！”
这李祐可真是个魔王，杀了王通也就算了，反正他本就是一枚棋子，可是他竟然还提出让自己到现场观刑，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王鸿光越想越气，将桌子上的碗碟一股脑都摔了个稀巴烂。
“哼！照老夫看来，你这都是咎由自取！”
坐在最上位的一位花甲老人不悦地哼道。
这老人正是太原王氏一族在长安城内的话事人，王珪，也即是王鸿光的族叔。
王珪曾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心腹，后来被李二赦免，并且委以重任，历任了黄门侍郎、礼部尚书等重要职位。
如今他担任魏王李泰的老师，因着这层关系，他太原王氏是坚定的铁杆魏王党。
被叔父训斥，王鸿光不敢还zui，只能继续朝碗碟撒气。
王珪沉声道：“老夫早就警告过你，王康那小子头脑简单蛮横，行事容易走极端，不能让他替你做事，你偏不信！”
“现在好了，他做出这种愣事来，差点将我们王家整个牵连进去！”
王鸿光被训斥的一点脾气都没有，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道：
“王康也真是该死，想出这种馊主意也就算了，做事还沾泥带水的，结果让李祐那混蛋给抓了个证据确凿！”
王珪呷了口茶，缓缓地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多说也无益了。你记得在斩首之日，务必去现场观刑就是了！不要再让齐王抓到任何我们的把柄，知道吗？”
“是，叔父！”
王鸿光无奈地答应道。
“叔父，难道我们就这样咽下这口恶气吗？”
王鸿光一脸不服气地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老夫要和魏王殿下商谈一下，再做定论。”
王珪悠悠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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