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活人, 居然能伺候丢了, 回头看婶娘怎么罚你!”婆家连催带疑, 纪映月急欲怀孕而不得, 本就烦恼, 勉强克制恼意。
郭家办喜事, 纪府丫鬟想哭不敢哭, 想跪被阻止,慌乱恳求:“奴婢知错了,求姑娘饶恕。”
姜玉姝一摆手,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四姑娘找回来。”
“小月,你放心, 光天化日之下, 令妹应该不至于出事,舍下花园比较宽敞, 她多半迷路了。”
纪映月歉意说:“对, 先找人要紧。唉, 实在抱歉, 我们又给姐姐添麻烦了。”
姜玉姝作为主人, 只能道:“其实也怪我家丫鬟, 粗心大意,没照顾好客人。”
下一刻,丫鬟禀告:“夫人, 刘嬷嬷来了。”
“进来!”
少顷, 一名干练仆妇恭敬躬身,“夫人有何吩咐?”
姜玉姝开门见山,叮嘱道:“纪家的四姑娘,游园赏花时迷路了,你立刻带几个丫鬟,悄悄儿把她找回来,不必声张。”
“是。”刘嬷嬷会意,转身匆匆带人去寻找。
此前两刻钟·花园
盛夏时节,天气炎热。
园内花木扶疏,错落有致,风景宜人,树荫下凉风习习。
纪映茹被两个丫鬟簇拥,一边散步一边赏花,悠闲自在。
走着走着,行至一片空地,十几个孩童正在树荫下追逐嬉戏,各家的奶娘丫鬟陪同,旁边桌上整齐摆放着瓜果、糕点、茶水,款待小客人们。
纪映茹走累了,瞥见树荫下的石凳,便道:“坐会儿。”
两个丫鬟止步,乐呵呵闲聊,旁观热闹场面。
空地上
郭煜既是小主人,又从小调皮贪玩,自然而然成为孩子王,他时而与比自己年长的聊天,时而陪幼童玩耍,忙得不可开交。
“哎,郭煜,你二叔真的会飞檐走壁吗?”几个男孩兴致勃勃。
郭煜与有荣焉,胸膛一挺,手中木剑像模像样地比划两下,自豪答:“我二叔武艺高强,当年,庸州被北犰贼兵侵占,咱们肯定要夺回的嘛。于是,朝廷派大军驱赶敌兵,攻城时,千军万马,无数人亲眼目睹,我二叔第一个登上城墙!”
“可想而知,行动稍慢些,就被敌兵用箭、石头、滚油杀死了。所以,他快得跟飞檐走壁没什么区别。”
“当年,朝廷特地颁下圣旨,嘉奖叔父,那圣旨我亲眼看见过的。”
男孩往往天生钦佩英雄豪杰,听得津津有味,好奇问:“圣旨?”
“圣旨长什么模样?”
郭煜滔滔不绝,详细解答。
紧接着,男孩们又问:“你这套兵器,一共有几样啊?”
“能不能给我玩玩?”
郭煜顿时更自豪了,命令小厮打开箱子,大方展示叔父赠的礼物,并慷慨允许朋友把玩。
同时,场中八/九个幼童,未满三岁的郭烨最小,有追逐的,有摘花的,有拿糕点喂雀儿的……稚嫩嗓音欢呼雀跃,拍掌,连蹦带跳,跑来跑去,热闹极了。
纪映茹端坐,目不暇接,含笑赞叹:“好热闹啊。”
“姑娘稍等,奴婢去给您端茶来。”郭府丫鬟屈了屈膝,慢慢穿过热闹人群,走向对面桌子倒茶。
纪映茹主仆继续观看。
忽然,两个男童起了争执,你追我打,不慎拉拽摔倒,同时哭起来。
纪映茹一愣,忙起身吩咐:“快搀起他们。看看,摔伤哪儿了?”
丫鬟听令蹲下搀扶,两个男童却开始推搡,“嗳,别、别打架。”
纪映茹弯腰拉开一个,“好了,不要打架。”她诧异问:“这是谁家的孩子?”话音刚落,附近有一丫鬟飞奔而来,致歉并抱走自家孩子。
“还剩一个,谁家的?”纪映茹摇着扇子,叮嘱道:“春儿,你抱他过去问问,还给人家。”
“是。”丫鬟抱起女童,边哄边打听。
下一瞬,一个胖嘟嘟的女童颠颠儿跑来,擦着纪映茹的腿而过,追逐一只蝴蝶,奔向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路。
“哎——”
纪映茹目送摇摇晃晃的小身躯,下意识阻止:“你上哪儿?快回来,仔细摔一跤。”
女童全神贯注地追逐蝴蝶,头也不回,转个弯,消失了。
“唉呀,你又是谁家的孩子?”纪映茹刚及笄,少女心地善良,快步追赶,转眼便追上了,弯腰欲拽,“别往树丛里钻,看虫子咬你!”
谁知,女童一扭,灵活钻进了树丛,兴奋说:“抓住它!快,帮我抓住它!”
纪映茹拽了个空,哭笑不得,盯着树丛里的女童,随即回头张望,扒开枝叶哄道:“蝴蝶飞走了,抓不住的,你快出来。”
“我不!”女童顽皮大胆,“我就要抓!”
纪映茹无可奈何,犹豫须臾,正欲返回喊人时,树丛里突然传出哭声,她一惊,霎时不假思索,仓促钻进浓密树丛,或蹲下或矮身,艰难前行,于树丛深处找到了女童。
“呜呜呜我的腿,”女童拉起裤管,小腿被枯枝划伤了两处,微微渗血,哭叫:“好痛!”
纪映茹抱起她,“你终于知道害怕啦?”她环顾四周:来处树丛十分茂密,甚难行,另一处稀疏些。
于是,她站起,躬身离开,“别哭了,我马上带你出去,你跟着谁来赴宴的?”
“我娘,还有嬷嬷。”
“她们在外面吗?”
“嗯……嬷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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