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发抖么？
水色清蓝。
佐助捞起袖子，试图去寻摸她的手，把女孩子拉出来。但绘梨衣把手藏的很好。于是他只好拍拍那黑色的脑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温柔道“起来了啊，绘梨衣。”
女孩子不动弹，有气泡自水里咕噜咕噜的冒出来。
绘梨衣回想着这座屋子里的所有，包括木头的纹路，纸门的深深浅浅，那些忍具不经意间造成的划痕，豪火球火星带来的焦黑色。有些是她造成的，有些不是，最后它们都一起留在这儿，成为房子的一部分了。
她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看腻。
和佐助一起的日子，她永远不会腻味。如果……只是说如果，能加上爸爸妈妈，还有鼬哥，那就更好了。
为什么，要回来呢？
她问自己。
……只是、突然的想体会佐助追上来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在发抖。她知道那个名字。
血之哀。
妹妹、和平、或者别的什么。
如果她不是蜜糖或者小太阳。
至少、至少，在她还没有变成怪物的时候，一切都还有真实的基底。
她还不孤独。
佐助的手上是伤疤、老茧，有些微的变形。她再次蹭了蹭那手，想，这是她的半身。
她想，这是她最好的时光。
女孩享受着氧气的不充足带来的窒息的晕眩感，呼的蹿起来，顶起佐助的手，溅开许多的水。
“绘、梨、衣！”
她用茫然不知的眼神去看佐助。
男孩只好无奈的叹气，“好吧，我是该换身衣服再好好洗个澡。”
绘梨衣拖着湿漉漉的衣服跨出浴缸想要四处撒欢。
“在此之前，绘梨衣你先把自己处理一下！”
很努力的在做兄长呢。
如果知道……妹妹，是怪物呢？
第二天的时候，佐助早早的去和第七班的成员汇合了。卡卡西要对他进行特训。
无论是否是家族忍者，作为小队的指导上忍，都会在这时刻有些什么动作。
第十班却找不到绘梨衣的身影。
#
【带我去找火影】
她找了一处偏僻空旷的地域把本子向四处示意。
黑暗里一直存在着的人带着几分的恐惧出现了，把她带了去。
过了最好年纪的火影面前，她把本子翻到下一页。
【给我一张出村证明。】
崭新的小本子，柔软的牛皮封面，漂亮略带点稚气的字体。
“绘梨衣……”
【我快死了，你们都知道的吧？】
【不要说佐助】
一页一页，字写得清清楚楚。
老人叹着气，大约还是不明白怎么和绘梨衣说话，和一个宇智波说话。只好重新找了一个话题切入：
“不参加考试了么？”
成为一个忍者，是这样的么？女孩子的思绪忽而飘远了，她想起她第一次杀人，还没有来得及恐惧那些生命就消失了，那时候她还那么小，那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漂亮的奇迹，狂热而贪婪，所以她从来都无法喜欢他。
她顿了顿，翻回第二页，点着纸张：
【给我一张出村证明。】
没有忘记标点。
女孩子的眼神厌倦而冷，她再次翻动本子。
【我快死了。
越强大就越不稳定，越强大就越接近死亡。】
就像上面写着的，只是“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话，就像她一贯拒绝忍校喜爱她的男孩一样，只是理由有些小小的不一样。
她腰间是一把樱红色刀刃的长刀，佐助新近送她的礼物，这时候刀被缓缓抽出割破了她的手腕，血落到地上，灼烧出焦黑的痕迹来，她扯着袖子擦干净滚在刀刃上试图灼烧刀刃的血珠，漠然的无视瞬间被灼烧至破损的衣物，合拢刀与刀鞘。
【你们可以检验。】
也是已经写好的文字。
她比三代矮很多，远远看抬着头还很有几分可爱，阳光照亮了她半边的身体，那黑色的瞳孔在光下闪着光。
“你和佐助说好了么？”
【不要说佐助】
她翻回这一页，提起笔，加了三个深深的叹号。几乎要划破纸张。
“绘梨衣啊……木叶不好么？”
她的眼睛空了，睫毛又黑又密又长，阳光照下来，投了深深的阴影在眼瞳里。绘梨衣的面容上完全没有表情。
她转身对着屋内的阴暗处，突然开口了。
“鼬哥，做不到。”那声音短短几个字内从嘶哑变成好听，但三代完全不能把注意投向这些，他惊骇的看到随着声音的发出那阴影里有血留下来，木质的座椅和柜子就像被什么锋利的刃具斩到，分裂、破碎开来。女孩子轻声说着论断：
“但是，绘梨衣可以。”
那样轻和清的声音，是很容易被木板坠地声所掩盖的，然而它自然而然的凌驾一切之上，在那声音里，那碎裂的木板变成木屑，又变成空中翩翩的飞灰，飘落的姿态有稍纵即逝的美。
那过去的已经没有关系，那天里就像能够染红天空的血色究竟源自谁的手里消散也好，至少她明白鼬做出的选择不是宇智波，对于宇智波来说，宇智波鼬，到底是叛徒。所以她不想听，也不再去想。只是谁也不能再夺走绘梨衣仅有的温暖与爱了，因为她掌握着如此可怕的力量！
她穿着漂亮而不合时宜的衣服，连那樱红色的刀都像装饰过于杀人的利器，绘梨衣衣角未动，三代却惊恐的发觉自己连行动都困难起来。
多少年了，就像当初他还是少年，被师傅的威势所摄。
只是当年他是敬佩是向往，如今却是惊惧。
这力量如此诡悸而强大，让人连反抗的心思都难以产生。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艰难的应到“好。”
终于得到想要的应答，绘梨衣脸上却没有升起一点儿情绪，不说高兴，连波澜都没有。她瞄了一眼这天新拿的本子，这是佐助为她选的，不知何时从她手中落到书桌上，眼神中有些难过，那本子忽的腾空，燃烧起来，翻飞的书页就像白鹤的翅膀，只是这鹤是注定沦落成灰的。
她拿着没有写名字却盖好了章的出村证明走出去，衣袂飘飘头颈挺得笔直，骄傲的和天鹅一样。
出了火影的小楼，她看到意料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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