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本丸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来新刀了。
小狐丸来临的时候，战扩已经接近尾声了。在战扩的最后一天，我送走了出阵队伍，捧着保温杯慢悠悠地踱步回天守阁。
小狐丸穿着内番服迎面走来，和我打了个招呼。
“住得还习惯吗？”我停下脚步，问他。
小狐丸头上耳朵状的头发居然动了动，像是真的耳朵一样：“还不错。”
“今剑拉着岩融准备了好久。”庭院里远远传来短刀的嬉闹声，似乎是在打雪仗。我往声音的来源看了看，只能看见银装素裹的大地。小狐丸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他在打量我。
野狐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
我抿了抿嘴，转过头来看他。
小狐丸问我：“您会期待新的刀剑吗？”
“期待当然是期待的。”我把保温杯夹在胳膊下，双手插兜取暖，“但新刀这种东西，来不来随缘的。”
“你说对吧？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洗去上个本丸记忆的，一位小狐丸分灵？”我望着他，和那双红色眼睛对上。
“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没有把握。”我狡黠地眨了眨眼，“我刚刚是诈你的。”
“贸然接近野狐，您不怕受伤吗？”他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狩猎的前兆。
“虽然记忆没有被洗去，但契约应该是断干净了。也就是说，你现在是我刀帐上的付丧神。”我声音平静地推断着，“所以，根据契约，您应该是伤不了我的，至少无法一击毙命。还有就是，你穿着内番服。”
“您发现我在跟着您，是想问什么吗？”
“是。”站得久了，我的脚有些冻得发麻。我轻轻地动了动脚，稍稍加快了语速，“我怀疑我的战力扩充计划的投放点被动过手脚——你是证据之一。所以我想问问，和你同一个本丸出来的、这座本丸没有的刀剑，还有谁？”
周遭安静下来，高大的刀剑付丧神对上我的视线。
“——三日月宗近。”他轻声说，“我们是那座本丸仅剩的两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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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宗近。打除刃纹较多之故，呼为三日月。多多指教。”*
战力扩充计划的最后一天，出阵部队再次带回了新刀，正如小狐丸所说，是三日月宗近。
作为天下五剑之一的时政看板郎有着极其俊美的容颜，他以袖掩口，眼睛半合，在说完介绍词后垂眸打量着方振鹭。女子身量适中，裹在长款羽绒服里，语气温和地安排加州清光带他去参观本丸。
三日月敛去眸中晦涩不明的思绪，和本丸里的其他刀剑融洽地吃过晚饭。他推开三条部屋的门，先他一步来到的兄长站起身。
“哦啊，被发现了吗？”
小狐丸轻轻点点头：“她让我们一块过去天守阁找她。”
夜色渐深，本丸内逐渐安静下来，走廊上的灯笼摇晃着发出朦胧的光，打在深厚的积雪上。天守阁离刀剑居室有一段距离，怕麻烦的三日月宗近没有更换衣服，依旧穿着那身繁琐的出阵服，小狐丸倒是穿着内番服。两人穿过雪地，在雪上留下足迹。天守阁亮着灯，有人站在门口，抱臂等着他们。
三日月宗近走近以后才发现，那是带了他参观本丸的加州清光。他穿着极化后的出阵服，抿着嘴看着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打开门：“主君让你们进去。”
三日月宗近状似无事发生地笑了笑，跟着小狐丸的身后上了楼。
“请坐吧。”方振鹭给他们倒了茶，自己则捧着一杯白开水，“我喝了茶会失眠，就不奉陪了。”
茶是好茶，三日月宗近十分沉得住气地品着，小狐丸沉默陪坐。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审神者。她温和地颔首道：“失礼了，可以把手伸出来让我看一下吗？”
“您不问问我们的事情吗？”三日月宗近放下茶盏，微微偏头，看着她。
“我对于深究你们的过去不是很感兴趣，何况我不敢保证你们会和我说真话。”她笑了笑，“事情我已经上报。你们没有暗堕，也不是什么人安插进来的棋子，纯粹是被人丢到我的战扩地图让我捡回来，想给我添堵的。不过我脾气好，白得一把小狐丸和天下五剑，为什么不干脆笑纳呢？”
“清光不知道来得及和你们说没有……”她挺直了背，看着他们，“我隶属于监察司第七司。”
“原来如此啊。”三日月宗近恍然，笑了起来，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很是和善。
监察司第七司，华国外派部门，最容易得罪人，但也最不会对刀剑付丧神做些什么的一个群体。
“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我很欢迎，如果还有别的想法，也可以提出来。”方振鹭说道，“当然，在这之前，请让我去除你们身上的那个诅咒——是上个本丸留下的吧？有点小麻烦，但不是大事。”
“既然如此……有劳姬君了。”三日月宗近回头和兄弟对视了一眼，脱下自己手上的手套。
黑色的咒印在灵力的作用下浮现出来，显出狰狞的模样，又被温和的白光一点点擦除。
“那么，你们想留下来吗？”方振鹭收回手，正襟危坐着，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三日月宗近一点一点细致地把皮质手套拉紧，闻言抬眼看了她一眼，微笑起来：“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此后若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姬君不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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