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莫洛克先生，您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难以接近。”我现在正坐在麦克卢汉医院的接待室里，莫洛克先生大约是对医院的项目在进行一些视察吧，所以我能在这里遇到他，“那么，您对麦克卢汉的实验有什么看法呢？”
“我？”他的神情比埃洛伊先生还要和蔼，“拉蒂默先生，我还以为您是从智子小姐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我的描述呢。”
“智子？她没有这么说过。”
“那就好，作为一个仿生人，她实在不应该多说话。”
“但不能否认她是一个极其特殊的仿生人，”但我不想多谈这个话题，“还是回到麦克卢汉医生上来吧，莫洛克先生，您为何要投资他的项目呢？”
“出于很多方面的考虑。”
“能不能透露一二。”
“呵呵，要知道我和你们的大老板可算是竞争关系呀。”
“呃，比如说您对于基因筛查这件事是什么看法呢？”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而是人类发展到现阶段必然会走的一步。”
“但我之前和麦克卢汉探讨过，他似乎对筛查出来的非正常人持着较不友善的看法。”
“怎么不友善？”
“认为他们至少不应该妨碍正常人的生活与发展。”
“麦克卢汉的言论无可非议，如果不能为社会制造财富的人还侵占了社会过多的资源，那么那些为社会做出贡献的正常人会怎么看待呢？”
“您的意思是无益于社会进步的人，都应该被检查出来，之后进行统一的安排？”
“您有些误解我的话了，”莫洛克不太接受采访，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他并不会打什么太极，说话显得比较直白，“在我看来，正常和非正常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怎么说？”
“在某些时候时候，拥有某些能力的人被认为是正常的，但是在另外一些时候，拥有另外一些能力的人却被认为是正常的。”
“而那些曾被认为是正常的人在另一些时候，却会被认为是不正常的吗？”我顺着莫洛克先生的话道。
“这回，您理解我的意思了。”
“您的话和麦克卢汉的太不一样的，您似乎考虑得更远一些。”
“哈哈，是吗？”他爽朗地笑了起来，“您是说他只考虑眼前利益吗？”
“不说他了，我今天只想问问莫洛克先生您的看法。”
“请继续吧，我的时间还有一些。”
“您的意思是否是指基因筛查是适合目前这个时代而已？”
“是的，只适合目前这个时代、目前这个社会。”
“所以对于筛查下来的非正常人——我的意思是，不适合目前这个时代和目前这个社会的人——应该怎么对待他们呢？”
“您一直在问我‘该怎么对待他们’这个问题，您究竟是指哪个他们呢？”莫洛克先生希望我能打开天窗说亮话。
但我还不想提及波兹曼的事情，于是调转话头：“比如说吧，我知道麦克卢汉团队研究出了一个名为小红的机器人，用来照顾社会上的那些特殊人群。”
“我必须加上一句：在我们莫洛克的协助下。”
“当然，麦克卢汉的医学知识加上你们的仿生人技术。这些小红解决了一部分社会问题，它们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照顾非正常人，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但是这并非是长久之计，因为在我看来，这些机器人只不过是在延续非正常人在这个正常社会上的物质生存罢了，对于解决这个社会问题于事无补。”
“您说的点子上了，但你犯了个错误，您认为那些非正常人永远无法融入到正常生活里，所以才说小红这个照顾着是无用的。即使是能照顾他们一辈子，也仅仅是让他们苟活下去而已。”莫洛克指出我言论中的错误，“你不相信他们可以改变。”
“但是的确很难吧？”
“我们已经讨论了这么多，我想再最后可以给你看看一些资料。”他从包内取出一个全息球，“波兹曼•兰伯特是第一批小红的使用者，他的父亲斯蒂芬是麦克卢汉的手下。”
我有些惊讶，想不到莫洛克先生竟然会主动提及波兹曼的名字。这么毫不避讳的提及，是否说明就他本人来说，是不可能有杀死波兹曼的动机的呢？的确，一个我们社会的霸主，为什么要亲手杀死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小孩呢？
“恩，我知道，我也采访过斯蒂芬先生。”
“哦？您的业务可真是繁忙。”我不知道他是在嘲笑我，还是在夸奖我。
“恩，所以你要给我看的是？”
“我投资了麦克卢汉，但是在一些观点上与他并不相同。比如你之前所说的对于非正常人的态度，麦克卢汉希望能有个办法一劳永逸地处理他们，但我认为他们可以改变。甚至说……”莫洛克没有说下去，似乎看着全息球呈现的画面入迷了。
“这是一个特殊的孩子，”他解说道，“小红可以照顾他的日常起居，保护他的安全。父亲则给他购入了现实模拟装置，让他可以通过接入虚拟世界的方式来练习社交技能——尽管这收效甚微。但孩子的父母并没有放弃，如果您已经问过斯蒂芬了，那么您也可以感受到他一直处在一种矛盾中：孩子确实很难改变，但是留给孩子的时间不多了，他已经十二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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