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星星/余温酒
chapter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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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啊, ”顾嘉南顿了下，沉默几秒, 突然道, “她是个好人，那时候那么难过，都不忘记处理我的工作, 甚至反过来安慰我, 不要放心上。”
“那时候的她真的很好。但她越好，我就越愧疚。如果她埋怨我, 哪怕一下, 我都会好受很多。可她没有。”
“直到现在, 我还能清楚回想起当时的情绪,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我变得更努力、更圆滑, 也更依赖她，就像，小孩依赖妈妈那样。”
“也许是因为之前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虽然很伤心, 但没过多久就放下, 开始更用心地培养我。我也没辜负她, 越来越火。她说, 再过不久, 我就会成为一线, 最年轻的。”
说到这里，顾嘉南停了下，侧了侧头, 视线落在床头挂着的那副油画：“我从小就对, 也只对这方面的东西比较感兴趣，也有点儿小天赋。”
初恋没吭声，悄悄地怒了努嘴，心道，要是网友知道他称自己“有点儿小天赋”，肯定把“新一代凡尔赛大师”的称号摁在他脑门上。
“除了我爸，亲朋好友、街里邻居都觉得我是个败家玩意，反应最大的就是我妈，隔三差五就会说一遍。”
“但她不仅鼓励我画画，还让更多人知道、认同、崇拜我，或者我的画。我的生活也更丰富，变得不再只有画，还有更多其他东西。”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妈妈能像她那样，”说着，他摇摇头，“不，十分之一就好。”
“虽然经常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没自怨自艾，反而挺满足地想，能遇见她、能这样生活就已经很不错。”
初恋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冷，她不怎么想听下去了。
不想，更不敢。
“可惜，生活并不是永远都尽如人意。”顾嘉南眼神放空得有点茫然，语气轻飘飘，“我蹿红的速度太快，有人追捧，自然有人贬低。为了站得更稳，走得更远，我被她丈夫建议去学跳舞。她丈夫眼光很独到，捧红了不少人。我和她相信他，所以我去了。”
“我去了两个个月，等我回来，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有点不对劲。她开始焦虑，很容易暴躁。我后来才知道，孩子没的时候，她患上抑郁症，私下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
顾嘉南当时年纪还小，根本看不透一个成年人刻意的伪装，也不会往这方面想，那么温柔又善良的一个人，有一天会患上抑郁症，神经会纤细得脆弱。
“我不在的那两个月，她发生了很多事。她丈夫跟她签的一个小嫩模搞在一块，还有了小孩。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勾出了她不为人知的极端的一面。”
“我原以为她会离婚，没想到她只是逼那女生流产，并彻底封杀，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跟她丈夫过日子。”
“最开始没什么大问题，后来，我不知道她丈夫又做了什么，她变得疑神疑鬼，不再签任何女艺人，也不准她丈夫签，甚至找私|家|侦|探24小时跟踪她丈夫。”
“我那时候正跟她丈夫负责的艺人一块训练，经常听见他神经过于紧绷而出去买醉、彻夜不归的传闻，虽然我看他不顺眼，但毕竟是她的选择，只能两方面劝慰。就这么劝了小半月，有一次在饭店吃饭。”
“她……”顾嘉南闭了闭眼，“她突然冲进来，直接把桌子掀了。”
“这件事，我一直瞒着她，可还是被她知道了。她那时候的精神已经不太对，竟然觉得我跟她丈夫……”顾嘉南很难以启齿，“她觉得我之前都在拿她当垫脚石，觉得我骗了她。她大概把我当成……小孩的替身或希望的延续。”
“精神受到摧毁性的打击，不管我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顾嘉南垂着眸，“当天晚上，她自|杀了。”
初恋大脑一片空白，反应好几秒，寒意直窜脑髓，再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什么？”
“她自|杀了，”顾嘉南眼睫动了动，语气平静，“就在我房间，平躺在我床上，割腕，血淌了一床，红艳艳的。”
“顾嘉南……”初恋感觉自己牙床在抖，声音跟着颤得不行，莫名其妙却不受控制，也许是因为他说的过往，也许是他平静到淡漠的语气。
“我知道她会胡思乱想，就盯得很紧，很快发现，第一时间送到医院，幸好没什么大问题。”顾嘉南道，“我没再去训练，回来边工作边照顾她，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没信我，一直留着那个私|家|侦|探，我跟她丈夫的每次见面，每一次，她都一清二楚。”
顿了一会，顾嘉南忽地轻笑了声：“她丈夫一直都知道这事。”
初恋微微睁大眼。
于文丽这人拥有很多让人佩服她的东西，坚韧就是其中一点。她才华并不突出，却能凭借时间和毅力，成为金牌经纪人。她能等，也能忍。
但顾嘉南年纪小，忍不住，问她，为什么？
于文丽说，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
为了跟上他的脚步，她拼尽全力往往前跑。她生来就只拥有百分之一的能力，只有付出比其他人多更多的努力和时间，才能勉强看见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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