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犯人观察车外的时候, 江书篱也在观察他。
由于犯人要看车外, 身形往她的方向倾了一点, 她的手臂一侧正好碰到犯人腰侧的炸/弹，触感圆润, 呈弧形, 而且体积不是很大, 倒像是排列着捆成一串的那种炸/弹。
手臂另一侧, 则是碰到一点儿手木仓塑胶壳。
是把短木仓。
江书篱视线往下，瞥向犯人的腰侧。
她隐约能看见犯人上身穿着的是一件深绿色的短袖，衣摆一侧扎进裤子里，袖口上沾满泥土和血迹, 木仓就别在腰上略微靠后位置。
江书篱愣了下, 巧了, 这种木仓，她正好认识。
GLOCK18Glock，中文名，格/洛/克18型全自动手木仓，简称格/洛/克18C手木仓。
一年前，她接到过一位病人，是一个军人, 他就是被这种木仓击伤脑袋，差了那么两三寸, 他就彻底没救了。
当时, 她和导师赵桀一起给军人做手术, 颇费了些功夫才把子弹取出来。
手术结束后，她顺道去查了打伤军人的木仓。
格/洛/克18式手木仓是格/洛/克17式手木仓的改进型，是由奥地利格/洛/克有限公司研制生产。
格/洛/克手木仓是一个系列，最初，格/洛/克17手木仓是奥地利格/洛/克有限公司于1983年应奥地利陆军的要求研制的，发展到如今，格/洛/克手木仓品种增加，已经有34种之多。
格/洛/克手木仓覆盖全球的军、警及民用市场，其中40多个国家的军队列装，许多国家的执法单位更是其忠实用户，在民用市场，也是备受推崇。
而格/洛/克18C手木仓，只供给特种部队、特种武器突击分队以及军事人员使用，其威力，可以比拟冲锋木仓。
江书篱想起之前看见的，犯人脚上穿着的好像是军靴。
那么，犯人的身份……
不等她想明白，犯人已一手抓住她，锁在身前，贴着耳边的鼻息粗重而急促。
江书篱能感觉到，犯人捏着她手臂的手，肌肉绷得很紧，她的骨头甚至隐隐发痛。
“Ngi dám la ta？”
（“你敢骗我？”）
犯人狠戾的双眼似乎要把她洞穿。
江书篱怀疑，他的刀可能会就这样顺着切断她的脖子。
可是，犯人并没有。
约两秒，他把刀一扔，拔出腰上的格/洛/克18C手木仓抵上江书篱的后脑勺。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的枪口绕着江书篱后脑勺画了一个圈，塑胶木仓口摩擦着头皮，颤栗感从脑神经一直爬到脊椎。
就像是，他在挑选，在哪个地方开木仓最合适。
江书篱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时，警笛声再次响了起来，冗长绵延，从东恒门大桥桥头一路拉过来。
犯人手中滑动的木仓一顿。
他将江书篱往外推了推，推到车门玻璃前，和之前被挟持的人质一样，他紧跟着她，挨着她的后脑勺，只露出一只眼睛。
车外，又分别有两队特警和交警下了警车。
交警一队一个方向，疏散车辆，没几分钟，东恒门大桥两端就看起来空了很多。
特警则将狙击木仓架在车顶上，呈三面合围之势，将公交车围得密不透风。
而公交车靠停的一侧，靠近人行通道栏杆，紧挨着栏杆，是一望无际地长江水，穿过东恒门大桥，哗啦啦流向远方。
周围无空间供特警落脚，所以是操纵无人机包围。
四面楚歌。
犯人的眼睛泛起了红。
像是逼急了的野兽，看得通过准镜，目光和他对上的特警，狠狠皱了下眉。
犯人被激怒了。
情况不妙。
炸/弹需要近身，目前看来是拆不了了，只能在犯人引爆炸/弹之前，对犯人采取击杀。
特警用对讲联络分局：“能不能控制无人机进行射击？”
“不行。”
无人机的操纵员说，“无人机虽然可以选择从后面狙击犯人。但是，不能担保不射偏，更不能保证，子弹会不会穿透犯人的脑袋射中人质。”
“查出犯人的身份了吗？”
“查到犯人从国道流窜进来的监控，但是具体的身份信息不知。国道附近的派出所已经顺着犯人逃窜路线去做确认了。”
特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把对讲机别回出警装备的肩带上。
刚在狙击木仓前俯低身子，他就瞥到祁琛揉了下眼睛。
“祁所长，眼睛不舒服？”
祁琛道，“不是。”
他的面色看不出异常，特警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公交车内。
犯人模样虽然看起来是被激怒了，可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特警的心稍稍放松一点。
东恒门大桥上，拦堵车辆已经完全疏散完毕，交警守在东恒门大桥两端维持交通秩序，禁止其他车辆靠近。
除了特警，射击圈外围就只剩下几个民警和三辆救护车在，护士和医生等在救护车里，随时准备接援伤员，他们雪白的白大褂，几乎融进阳光里。
至此，东恒门大桥上，再无其他无关人员。
江书篱紧绷的身体松了松。
犯人紧挨着她，感觉到了她一瞬间的放松。
公交车顶，有无人机盘旋在上空，机翼旋转发出的声音刺透车顶，犯人阴鸷的声音夹杂在其中。
“ng vui mng quá， cógìto tá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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