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他不喜欢我。”
“那你喜欢他吗?”
我被问倒了,思索了一下措辞,便对南叶说:“这世间许多感情,并不是喜欢或者厌恶两字就能概括的。而喜欢也不一定仅仅限于男女之情。”
南叶认真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无法理解:“那他忘记了,难道就会开心吗?”
“我不知晓他会不会开心,但我总归知晓的是,他若记得,那便一定是不开心的。”
南叶直直盯了我一会儿,又别过眼去:“听不懂。”
我见他有些赌气模样,觉得有些可爱:“你还小,往后就知道了。”
…………
我回了云上间,却在书房前见到了一脸郁卒的司鸣允。
少年双手抱剑,愤愤不平地踢了玉阶一脚,却低估了玉阶的坚硬,疼得龇牙咧嘴,负气将手中的剑都丢了出去。
我看见那长剑一路滑至我的脚前,司鸣允的目光顺着长剑一路落到我的身上,他瞬间收起先前那副气鼓鼓的模样,狭长眼眸高高挑起,沉声道:“雏鸡,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找陛下有要事商谈。”
“那你可来得不巧了。”司鸣允目光晃晃悠悠,语气有些轻慢:“舅舅正跟其他人说话呢。”
“谁?”
“司萸啊。”
我听他直呼“司萸”大名,不由地眉头一跳。
司鸣允扫了我一眼,大约是看出了我的神情,嗤笑一声:“怎么?没想到我会直呼司萸大名?”
“确实没想到。”
好歹司萸是前任仙帝,司鸣允这小子真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不要命。
“那个老妖婆。”少年似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起来:“我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就罚我去鹿鸣山扫了三年的地。”
“你可知他们二人是在商讨什么?”我猜出多半与冥界有关。
司鸣允十分不耐烦:“我要知道我还在外头站着做什么?不早进去了吗?”
门倏然被打开了,司萸从里头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她看见了我,目光更加阴郁,几步走到我的面前,咄咄逼问起来:“宫翟,你究竟给遥儿下了什么迷魂药了?”
“你可知他现在为了你,命也不要,皇位也不要了!”
“姑姑!”从房内一并追出来的司遥挡在我的面前,略微抿紧了唇:“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此事并非宫翟一人所为,您何必将怒火都只对他一人倾泻。”
月辉落下,照得青年白皙如玉的脸上通红五指印分外明显。
司鸣允大惊:“舅舅你的脸怎么了?”
“司遥!我看你真的是被迷了眼了!你真要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将青龙族万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姑姑!”司遥语气重了些,碧青眼眸也沉了下来:“冥界此举本就是故意为之,他们早已看准了时机,知晓此下我损了千年修为,不敌玄瑾,才蓄意挑事。”
“你还在为他说话!”司萸显然是气恨了,也不顾忌我还在场,开始口不择言起来:“若你肯听我的,将玄瑾被重伤封印八百年一事尽数推给宫翟,再将宫翟交于冥界处置。又何必落到如今大动干戈的地步?”
“你还不明白吗?”青年立时打断了司萸:“冥界出战,是因为他们野心勃勃,不满足于地下昏幽,灵气稀薄,故而一直觊觎九重天,与是何人伤了冥王玄瑾,又囚禁了冥王多少年根本毫无关系!”
青年长舒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此战根本避无可避!”
司萸蓦然顿住了。
司鸣允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舅……舅舅你的意思是冥界要与九重天开战?”
司遥沉默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罢了。”司萸一下颓唐起来,显得十分疲倦:“事已至此,我再劝你也是劝不动的。”
“你说的对,这一战避无可避。”
直到司萸走远很久,我才转头看他,在幽幽夜色中青年的眼眸显出一种极深沉的碧绿,压得一片雾霭沉沉,透不过光来。
我叹了口气,侧过身去看他脸上浮肿的五指印,终于没忍住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是你姑姑打的吗?”
司遥回过神来,他抓住我的手,口吻略微缓和了一些:“无妨,我姑姑那些话你莫要往心里去,她惯来如此。冥界觊觎仙界也并非是一两天了,这次只不过抓住了个由头罢了。”
“无论如何,这一战总要打的。”
我见青年眉目冷凝,剑锋一样的眉压得极低,透出些阴郁神情。
“届时仙界与冥界开战,我与你一起去。”
“不行。”司遥并不赞同,一口否决:“你伤势未愈,去了也只是添麻烦。”
“我的伤已大好了。”
“你莫要再说了,此事我绝不同意。”
“司遥。”我有些急了,但思索过后,又尽力放缓的声音,端出些受伤的样子:“难道你也觉得我宫翟现在是个在战场上只会拖你后腿的废人吗?”
“我从未想过,你……”
“罢了,我知晓我现在个废人,不比当初。”我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叹了口气,然后就往外头走去,同时在心里默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你等等。”司遥几步追上来,拦住我的去路:“罢了,你若真想去,与我一起去就是,只不过切记,不可离开我太远。”
我心里一喜,早料到他会如此,面上还要装作震惊:“你说的可是真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舅舅舅舅!”一旁一直插不上嘴的司鸣允终于说上话了,他几步走到司遥的面前,双眼晶亮:“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司遥面色一冷:“小孩子跟着添什么乱?”
“什么小孩子啊?”少年很是不高兴,转手指着我:“他都可以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莫要说他受伤前,即便是他现下受伤了,也比你修为高多了。”司遥冷冷说:“谁叫你从前不好好修炼,真当上战场是儿戏吗?”
“去了也是送死。”
“你都没让我去,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此事我绝不同意。”
“舅舅!”
“莫要再闹了,否则我将你丢回东海去。”
“都是借口。”少年被拒绝了,十分不高兴,嘟嘟囔囔:“都不想带我去,每次出去都丢我一个人。”
他又小心翼翼看了眼司遥,见司遥没有反应,声音更大了:“就是……”
司遥冷冷睨了他一眼,被那携着雪亮刀芒的目光一扫,司鸣允瞬间便萎了,也不敢看他,只声音越来越小:“就是因为我母后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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