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后劲极大，谢安是真的醉了，眼睛带着微微湿意，长长的睫毛沾着细碎的水珠，懒怠地一眨一眨，如清晨被露珠湿润翅膀的蝶羽。
他看着安格斯，吃吃一笑，眼中满是信任，但那如蜜糖一般的眸色浅浅，盈着水光，倒映着满屋光彩，又透出难以言喻的娇媚，像是春风浮开绿波，春色浅浅尽数倒映在他的眼中。
少年明明这般诱人，却又这般姿态可爱，笑容天真。
——怀璧其罪。
安格斯的视线落在少年的脸上，顺着那莹白肌肤缓缓下滑，顺着那纤细修长，弧度优美的脖颈，缓缓滑到衬衫领口间若隐若现的锁骨，仿佛盈满了世人欲望。
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样毫无防备的，冲别人笑！
安格斯几乎有些愤怒了。
他几乎克制不住内心深处翻涌的欲望，想要把少年绑起来，把他锁在世界最精美的囚笼中，让他的视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只能……
安格斯的喉结微微滑动，包间里开着冷气，但他忽然觉得这里有些热了。
他扫过其余人，那些人也无一不面色潮红，有人甚至打翻了杯中红酒，但没人注意他。
安格斯克制不住地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扶在少年的肩膀上。
“我把他送回去吧。”安格斯微笑着，他的金发耀眼，像一个真正的贵族，“帮助学弟，是首席的义务。”
“不必了。”纪泽沉下眼，伸手按在安格斯的手上，“照顾少爷，是元帅交给我的任务。”
说话间，纪泽与安格斯对上眼睛，银色眸子中毫无起伏：“周日下午，我去年你。”
安格斯的笑容扭曲了一下，像一个完美无瑕的瓷娃娃从中忽然裂开了一道口。他默默收回笑意，蔚蓝色的眼睛沉下，像是即将卷起风雨的阴暗天空。
“好。”他强撑着优雅的微笑，将手收回，轻松道，“天黑了，路上小心，我送你们下楼吧。”
纪泽垂下眼，神色温柔地轻轻抱起半合着眼，神色困顿的少年，轻轻将骨骼纤细的黑发少年抱起。
由于被常年娇养，谢安对如何在别人的怀抱中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十分熟悉。
当纪泽将他抱起时，少年理所当然地伸开手，头软软搭在纪泽的颈边，柔软的黑发散落在纪泽的肌肤上，当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时，少年喉咙间发出猫咪一般的咕噜声，乖巧不动了。
纪泽眼中漾起笑意，抱着少年轻松如抱一只猫，走出门。
安格斯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到走到楼下，才出声道：“不要忘记周日下午。”见男人走远，松开手，手心中已是血痕斑斑。
他慢慢走出门，默默注视着这片夜景。
莫拉迪餐厅建在首都星的黄金位置，来来往往的人们美丽高贵，驾驶器闪着绚烂的光。
有人看见夜色下俊朗的少年，向安格斯点头，安格斯也回以颔首。
多么安静宁和的夜晚。
安格斯的视线无波无澜。
在这里，看不见因丈夫迟迟未归高贵女人脸上的泪水，看不见妻子被贵族夺走后崩溃的丈夫，也看不见为了一星币而相互撕咬甚至为此丧命的贫民。
但他们依旧存在。
……这样肮脏的世界。安格斯抬起手，弹去他雪白制服上一点微不可见的灰尘。
这样肮脏的世界，怎么配得上那个干净纯粹的少年。
他定要将这污浊世间一一清洗，将崭新的世界献给安安。
为此，哪怕他嫉恨纪泽，想到男人陪伴在安安身边多年，日日可以看见安安的脸庞，听见他的声音，为他穿衣，他便嫉恨到恨不得啖其骨，食其肉。
明明是他先来的，他自幼陪安安玩耍，为安安穿衣，直到安安自垃圾堆捡回一条狗。
……但纪泽自下城区来，因拥有罕见的SS精神力，年纪轻轻便成为了中尉，在下城区几乎成为偶像，手下拥有众多平民精神力者。
暂且忍耐吧。
安格斯抬头，看着清朗月辉，月光皎皎。
……像极了那少年。
*
一觉醒来，谢安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挂着白色幔帐的床，还以为在芙拉星，伸手去摸，却没有碰到熟悉的按钮，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帝国军校。
“少爷。”银发男人掀开床幔，恭顺服侍他起身。
“……唔。”谢安配合着纪泽的动作，黑发乱翘着，因刚醒，白皙的脸上带着些蔷薇花色的粉嫩，他慢吞吞的眨了眨眼，半晌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醒的？”
“心跳声，少爷。”SS精神力的男人自然道。
“……”恍然想起自己从未听到任何人的心跳声，进而想到自己A级的精神力，谢安伸脚踢了一脚纪泽。
男人茫然地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知所措：“……怎么了，少爷？”
“没什么。”谢安理所当然道，“想踢就踢了。”
今日是机甲实操课。
站在队伍中的谢安正微微垂头，整理他的袖扣。黑发垂下，面容秾丽，十指白皙秀美，不似要去操作机甲，像是要去听一场音乐会。
……他不必开机甲。
场外排队的机甲系学生不由把目光聚焦在黑发少年露出的一段雪白脖颈，还有那樱花瓣似的十指。
只要少年用他柔嫩的唇瓣下达命令，他们就愿意拿起武器，为保护少年流尽鲜血，拼搏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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