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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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荀把顺路买来的啤酒饮料一股脑儿全倒在桌上：“喝一杯吧，庆祝你接到个肥差。”
“你用不着买的，我有酒。”裴是清走到沙发旁边打开冰箱。
袁荀惊讶地看见冰箱里除了牛奶就是啤酒，整整齐齐地码成了一溜。
“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心事多了，就想喝了。”
“现在理解我了？以前我喝酒你还老拦着我。”
“你那时还……”
“我知道我那时还小！真服了你了，到现在还说这种话。”
“难得还有人记得我不喝酒……”裴是清笑了笑，伸手拿过袁荀放在他面前的橙汁，“既然如此，我今天就喝饮料吧。”
“别别别，我还从来没跟你喝过酒呢……来，让我看看你酒量如何。”袁荀抢过橙汁，开了听百威塞到裴是清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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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听啤酒下肚，两人渐渐话多了起来。
“之前老凯找的那个什么狗屁翻译公司，水平太次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该来找你！”
“等完事了再看吧，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让对方满意。”
“我相信你。”袁荀斜趴在餐桌上，歪着头看裴是清“我说，大四的时候你不是准备去美国读双学位的吗，后来怎么又不去了？”
“去了，又回来了。”
“回来干什么？不是说要留在那读研么？”
“家里有点事……”裴是清抿了抿嘴，“就急着回来了。”
“什么事对你来说能比读书还重要？”袁荀笑嘻嘻地用手指敲击桌面，发出啪嗒啪嗒的一串响声。
“你知道了也没用。”
“就是想了解一下。”
对方不说话了。
袁荀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怀疑他是自尊心作祟不愿说实话。
就在他准备随便说点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裴是清突然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他喝了口酒。
“我妈迷上赌博，家底被掏空了，还欠了不少外债。”
袁荀愣住了，沉默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阿姨她，她怎么会……”
“大四下出的事，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我只好提前回来了。”裴是清靠坐在桌沿上，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课没修完换不成学分，最后毕业证也没拿到，读研的事也不了了之了。”
“什么？你没拿到毕业证？我怎么不知道！”
“老师们都知道我家的情况，所以没把这件事说出去。但他们再体谅我也没办法，能不能毕业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
“没毕业证，那你找工作怎么办？”袁荀急道。
“没文凭，成绩再好也没用。裴是清苦笑一声，“优秀的应届生那么多，谁会关心你为什么没修满学分？想进的公司不要我，我又急着用钱，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先干着。”
“……难怪你成绩这么好，却找了个这么普通的工作。”袁荀想起班上的同学在背后议论裴是清时的神态语气，心里突然闷得慌。
惋惜也好，调侃也好，所有人都只顾观赏他落魄的一面，没人关心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自己又何尝不是？
“跳槽呢？”
“我妈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我要照顾家里，没心思考虑跳槽的事，也耗不起那个时间。”裴是清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就这点工资，我要养活自己，还要给家里还债。”
“别逼自己，有困难我可以帮你。”袁荀站起来绕到裴是清跟前。
“你帮我？”
“还需要多少钱？我借你。”
裴是清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到对方是认真的。
“不用了，再有不到半年也该还清了。”无声地笑了一下，他又转身坐回到椅子上，“你要是有心，多给我介绍点活就行。在找新的工作之前，我多少也得有点积蓄。”
“也是，我周围多的是做外国人生意的朋友，好的翻译哪都缺。”
“那就先先谢谢袁老板了。”裴是清仰头看了眼袁荀，随即嘴角翘起露出一个近乎娇憨的笑容，音尾拖得细细长长，说不出的甜腻。
袁荀见状心里咯噔了一下。
记忆中裴是清从来不会这么说话，更不会用这样的表情去讨好人。
“你，你不会为了钱去，去……”
“去干嘛？”裴是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袁荀从恐怖的联想中回过神来，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想什么呢？裴是清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就算真的有那个心思，他也是决计放不xia身段的。方才做出那副样子，多半是因为喝多了。
尴尬地咳了两声，袁荀开始动脑筋转移话题。
“那什么……对了，你女朋友呢？”
“我女朋友？”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不提也就罢了，一提起这茬，袁荀就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脑袋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各种令人不快的事，包括后来导致两人几乎断绝往来的原因。
“你以为我在问谁？余文茜啊！你一会儿出国一会儿又回来，她怎么办？”
“早就分了。”
“分了？什么时候分的？”
裴是清放下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来我家那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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