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夫人马上领会了丈夫的想法，起身追上他：“我同你一起去。”
父母匆匆离开后，尤桓征便回了自家厢房去。
途中，他忆起今日许令仪被陈砚卓捏着脸灌酒的画面，眼里掠过寒光。
她那张圆圆的小脸，他碰过两次，又细又嫩，白净软滑，让他恨不得日日拿在手中把玩。
他素来不喜旁人动他东西，可他爱不释手的那羊脂玉一般的小脸，竟给陈砚卓摸了去了，他如何能忍？
尤桓征阴沉着脸回屋，周身散发的戾气让那贴身伺候的小厮都吓了一跳。
陈砚卓本就活不长久的，这太子算是有些能耐，心也够硬，不过心浮气躁，沉不住气，常做些出格事，不出几年就会被大臣们抓住把柄，从太子之位上拉扯下来，当个亲王，最后在封地上郁郁而终。
即便放任他不管，他也会自取灭亡。
但尤桓征不想等了。
他坐到案前，修了封书信，连夜遣人送出了府去。
——
偌大的御书房里，烛光璀璨，金碧辉煌，龙案上焚着几支香，冒着袅袅青烟，太子陈砚卓此刻正面对龙案而跪，可那龙案后头的御座上却没有皇上的身影。
皇帝踱着步子，缓缓走到书柜旁，挑了一册书，一边翻看一边道：“你今日鲁莽了。”
陈砚卓合上眼，暗自咬紧牙关：“儿臣知错。”
皇帝：“魏国公府世世代代人才倍出，大权在握，底蕴深远，不在一朝一夕，岂是你赔上你皇妹的清白，便能将其扳倒的？你这番打草惊蛇，糊涂啊！”
“况且，就算你将魏国公府扳倒了又如何？正如尤家那小子所言，魏国公府一倒，其他势力定崛地而起，到时危及你这太子之位，甚至整个陈氏王朝，后悔也来不及了。”
陈砚卓抬起头，唇畔微微颤抖，满脸不可置信：“难道我们真的拿这些世家大族一点法子也没有了么？”
他说着，陡然又想起尤桓征那张处变不惊的脸，觉得无比屈辱。
“难呐！”皇帝合上书，神情无奈：“这些年来，内有灾荒频发，外有异族入侵，历来忠于皇室的家族，不是没落，便是有了异心，皇家大权旁落，手中连筹码都不剩多少，拿什么与那些个家族对抗？”
“那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陈砚卓越听越悲愤，暗暗攥紧双拳。
“不论如何先沉住气，提携几个忠心可用的人再说，安平侯家的那两兄弟就挺不错。”皇帝面色回归平静，踱回龙案前，坐下喝了口热茶。
“朕听闻那安平侯还有两个嫡女，只是年龄最长的也仅有十岁，你如今还未立太子妃，不如先等着，待他家那嫡长女及笄，朕将她赐婚于你。”
“是。”陈砚卓虽心怀大志，可局势如此，也不得不低头。
然而，他刚应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问：“父皇，儿臣想问，那安平侯，可是姓许？”
皇帝：“嗯，怎么？”
陈砚卓喉头一动，将今日在魏国公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自家父皇。
皇帝听得直揉太阳穴，眉心都拧成了“川”字：“哎，你这脾气，着实该敛敛！那女子年龄尚小且无罪无过，你迁怒她做什么！这不是把兵刃往敌人手里送么？”
陈砚卓移开目光，有些心虚，没敢答话。
皇帝想了想，道：“这样，朕过几日给安平侯提个职，赏点儿东西，安抚安抚他，再让你母后召那许家女进宫说说话。安平侯沉寂久矣，朕给他机会，他不可能不要。至于你，自己看着办吧，至少别让那许家女心里生出芥蒂。”
陈砚卓颔首：“儿臣记下了。”
皇帝还打算嘱咐几句，却听门外公公来报：“皇上，魏国公及其夫人求见。”
“宣他们进来吧。”
尤氏夫妇刚一进门，还未行礼，陈砚卓便站了起来，道了句：“父皇既有要事，那儿臣先行告退。”遂一挥衣袍，疾步离去。
夫妇二人倒也不在意，他们此番是来表忠心的，不是来讨说法的，陈砚卓表现得越无礼，反而越能衬出他们的无辜。
不过皇帝本身也没想让魏国公府如何，神色淡然地听他们夫妇二人诉衷肠，从老祖宗一辈的同甘共苦说到他们儿时情谊，也有几分触动，最后干脆跟他们二人一同回忆起了少年时光。
这本该是君臣博弈制衡的桥段，竟因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而变得极有人情味。
——
尤桓征和陈砚卓起冲突那会儿，尤夫人来得及时，善后也善得漂亮，事情暂时没有传到前院各家长辈耳中，许老太太和许长坤并不知此事，一家人向魏国公夫妇辞别后，便和和睦睦地乘马车回家。
车里，许令榕和许令眉不时会偷瞄许令仪几眼，但终是全程无言。
回到厢房，邹嬷嬷一边侍她更衣沐浴，一边问起宴会上的趣事，一切如常。
可许令仪却总觉得内心躁动难安，她上辈子连尤桓征这位炙手可热的世子爷都没见过几面，哪里经历过这些？一方面被太子迁怒心有余悸，一方面又唯恐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然而，一晚过去，仍是风平浪静。
赏梅宴的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直到两日后的傍晚，许长坤将举家上下都聚在了厅堂，当着全家老小的面，重重扇了许令仪一巴掌。
她人小体轻，挨全了这一巴掌，直接被打倒在地，左脸很快高高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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