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大脑是人体内最复杂的器官，福尔摩斯将大脑比作一座空间有限的阁楼，一个人需要定期的清除里面的杂物；如果将各种各样的破烂都装进这个阁楼，那么这个阁楼里反而无法放下有用的东西了*。
有用的东西可以是知识，也可以是回忆。
人类从出生开始便会形成记忆，儿童对于记忆的储存能力相比成人要短差许多……绝大多数在儿童时期形成的记忆都成为破烂，被从阁楼中清除出去；有的记忆，却成为了收藏在阁楼中的宝物，将伴随一个人一生，改变一个人一生。
程云启天生肤色显白，这是遗传他母亲。尽管由于在警校生活的几年，他现在的肤色已经没初中高中那会儿让班里女生羡慕，不过如果他和楚为或者李天晟这样肤色偏黑的人站在一起，还是能够让人明显的感觉出不同。
“你在做什么啊？”只有五岁的程云启面对着一名与他差不多高的小孩。
那名男孩的橘红色的短袖衣服已经被泥土沾满，看不清上面原本印有的卡通图案。男孩的脸颊上也带有少许的泥土，他听到程云启的声音后，停下了手中正奋力刨着泥土的双手，“你吓了我一跳！”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齿。
程云启眨了眨眼睛，视线一直盯着男孩的手。
男孩注意到了程云启疑惑的表情，将地上的一个小花盆小心翼翼地捧起来，“这是爸爸给我的花苗，我想把它种在这里。”
“我能帮你吗？”程云启蹲在男孩身边，看着那一盆花苗——泥土里露出了一节短短的绿茎，上面还带有两片小嫩叶。
“当然！”男孩给程云启腾出一个位置。
此时站在他们身后的，穿着制服的程云启宛如一个路人，他瞪着眼睛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两面孩子全神贯注地低头忙活着，他感觉双脚灌了铅般重，迈不动脚步。他不敢靠近半步，生怕打扰了前面两名小孩的片刻宁静。
直到那名男孩被一名大人叫走，准备离开时，小程云启有些不舍地站在原地，对着那名男孩的背影大喊：“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明天可以一起玩吗？”
男孩被大人牵着手，回过头同样大声喊了句：“我叫楚为！再见！”
男孩说完自己的姓名，便转过身，仰着头对着身旁的大人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想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身旁的人——男孩的父亲假装有些生气地刮了刮男孩脸上已经结成块儿的泥土，最后还是忍不住抚着男孩的头发，耐心地听着他讲述他与新认识的小伙伴种植花苗的经历。
“楚……为？”斜阳将小程云启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呆立在原地，嘴里还不是很流利地吐出这两个字。
程云启走到那个小人身旁，循着五岁时自己的视线，也注视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嘴里下意识的说出了相同的字眼，说出了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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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时，程云启被突然刺入眼内的灯光弄得难受不堪，他眨了几下眼睛，才完全清醒过来。
“呃……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楚为注意到趴在桌上的人慢慢抬起头。
因为在桌子上趴久了，程云启的胳膊现在仿佛被压得失去了知觉，他的脖子与后背也因为长时间的趴桌姿势而酸痛不已；但他不得不承认，睡了一觉后给人的感觉还是要比之前轻松了许多。等他慢慢抬起头，一片白色的湿巾掉落在他的办公桌上，他这才意识到从额头处传来的一丝凉意。他拿起那片湿巾，再看向僵立在自己面前的楚为，他注意到楚为的手中拿着湿巾的包装袋。
“这是你特意放我头上的？”程云启chou了chou嘴角，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楚为将手里的包装袋顺手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这是沈肖的湿巾，她帮你放了前面那一张。我刚才看你好像挺难受的一直在讲梦话，就帮你重新换了一张，这不是那什么物理降温嘛！”
程云启一怔，联想到刚才做的梦，又是一阵脸红心跳，“你听到了什么梦话？”
“能听到什么？你这家伙一个人趴桌上哼来哼去，我怕再不给你换一张湿巾你就要烧糊涂了。”楚为拿起放在一旁的纸杯，往里面倒了一些温水，随后递给程云启，“喏，板蓝根。”
程云启接过纸杯，一口气将满杯板蓝根喝完，哑着嗓子问道：“几点了？技侦部结果出来了吗？”
“十年前北州市连环杀人案的主犯叫王富才，与王盛是堂兄弟关系。杀人案发生的时候是九几年那会儿吧，北州市跟现在相比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小破镇，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摄像头。当时法医判断六个尸体中最近的一个尸体也放置了有半个月以上了，所以对当时的刑警来说调查起来十分困难，耗费了很长时间。”
“我只听说这起案件好像是耗时近一年才得以侦破……具体细节我就不清楚了。”程云启摇摇头，毕竟这是十年前发生的案子，那个时候他还在上中学，由于网络并不普及，许多发生的新闻只能够从报纸或者身边人的讲述中得知。
“没错，这起杀人案一度陷入僵局。直到一名关键人物到警局报案——王富才的妻子。”楚为拉过一个椅子，坐在椅子上低声叙述着技侦部调查出的结果，“她称王富才喝醉后对其家暴，并且说出他‘杀害了其他女人’。王富才的妻子到警局报案的主要目的是想要制止丈夫家暴，但由于当时北州市警方对于这起杀人案十分敏感，他的妻子所说的话便立刻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最后警方是在王盛家中找到王富才，根据与尸体发现现场的指纹对比，确认王富才是杀害六名女性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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