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软卧包厢里就他们两个，陈衍看了眼时间，跟沈璇说，“你眯会吧，看你昨晚上都没怎么睡，醒的那么早，趁这会儿，补个觉？”
想起什么他一笑，补上句，“全身上下缺乏锻炼啊，沈总，跑几步就喘成这样。”沈璇差一点问出口，“你说缺乏哪儿的锻炼”，幸亏他想起眼前人不是老流氓，一定问的不是某种锻炼，紧紧闭上了自己嘴巴。
可陈衍不亏是老流氓的亲生儿子，领悟能力超一流，在沈璇嘴巴一闭一合间，转个弯儿就猜到他刚才想问什么了。他低低一笑，“啧啧”了两声，正想趁机习惯性的调戏一两句，蓦然想起了大雨中的那个拥抱，还有两人之间戛然而止的那个吻。
沈璇没有问过他为什么。
为什么而起，因什么而终，也庆幸他不曾问过。
不然，他当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答复他。
他在靠近沈璇，一点点看清楚这个人，走到了他面前的那一刻，脑海中曾闪现过一个念头，一个令他有些惊骇，伴随更多的却是刺激、悸动与期待的念头。
可是，他迟迟不敢行动。
像他这样的人，原本就该熟络热衷或者说沉迷其中的行为，他忽然心生胆怯。
说不清为什么。
沈璇翻了一个身，看起来睡的不怎么安稳。
也是，能在火车上熟睡的人，心大的至少能装下一个足球场了吧。
陈衍手贱的拨了下他脑袋毛，替他掩好了被角，任由屏幕闪烁了好几下，才起身推开软卧的门，到走道上接听电话。
“舅舅……”
那边劈头盖脸一顿训斥，陈衍把手机拉远了，等到对面人能够稳定住情绪，保持正常语调跟人交流，他才重新贴近自己的耳朵。
“嗯，这几天太忙了……不是，我怎么会故意不接你电话，这边信号不好，山里，你知道的”，陈衍一脸平淡的跟他胡扯，他和沈璇几天来都待在昆明市区，哪里来的山。
“嗯，我跟他在一起。”
“好了，舅舅，你不要再说了，我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陈衍呼吸紧了紧，眉头已经紧锁成川字，他道，“舅舅，你给我些时间，我自己找答案，行不行？”
“也不是。”
“他说的，你说的……你们谁说的，没看到证据前，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这段时间你不要再打电话了，不方便——”
“好了，挂了——”，陈衍说挂断就挂断，甚至没给那边人留个反应时间。
沈璇又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靠墙一侧。陈衍出去的那一下惊动了他，他眼看着他拿着手机朝外走，他以为那该是老流氓的来电。
可又觉得不太像。
沈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装睡，陈衍坐在他床边，目光灼灼，盯着他的后脑勺瞧，似乎他后脑勺儿上绘了迷宫，他的目光还陷在里面，没走出来。
在看什么呢，他想翻个身，想到睡着的人应该没有这么多的小动作才对，十分艰难的忍住了。人大概都不希望内心隐私被别人窥测到，陈衍既然不想让自己听到他接电话，不管是不是因为怕吵到了他睡觉……他都觉得，应该保留一些私密空间给他。好奇心害死猫，太愚蠢人的才会像八爪鱼一样拼命攀附，不知道接近的越多，得到的厌恶和抗拒就越多。
所以最让人讨厌的职业，大概就是狗/仔了。
最让人厌恶的感情，就是纠缠不清。
“醒了？”
“哦，没醒？”
陈衍跟逗小孩一样在逗他，其实一眼就看出来他在装睡。
被揭穿了再继续装就没什么意思了，沈璇这方面门清儿。他笑，“嗯，醒了。”
“被我吵醒了吧，嘿，是不是我说话声音太大了？”，陈衍看着他，眼里的笑一丝一缕的，沈璇觉得不怎么真实。
“嗯，被你吵醒了……跟美女聊天吗，这么激动？”，沈璇学他，也在笑。
陈衍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到沈璇的一双黑眼珠都不知道该朝那边儿转动了，他叹了口气，忽然道，“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我真好久没跟美女们聊天了，连美女们长什么样，我都快忘了……”
陈衍伸手在口袋里摸，可能是烟瘾犯了，想解馋。
可摸了半天，沈璇却没见他掏出来什么。
“喂，我这一天就跟你聊天了，真都没想起，美女的事儿……估计，她们把我都忘了吧，啧，真无情。”
“……”，沈璇笑了，那种专属于沈璇特有的高冷式笑容。他心想，还美女们……三宫六院，够你享用吗？
“是吗，真忘了，可能还是因为你长相普通吧”，说到这儿，沈璇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有人传给他的那一张““平平无奇古天乐”的搞笑表情包，打量了陈衍一眼。
“哦，那可能真是我长相普通吧……”，沈璇疑心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黑镜第一帅居然承认自己长相普通……可惜群里的小狗仔们没在这，不然八卦群又能出新段子了，沈璇弯了下嘴唇。
“沈总眼光这么高，我能在他嘴里落个长相普通，已经很知足了……”，陈衍看他，这是摆明了嫌弃他龟毛难伺候。
沈璇眼珠子转了转，“我这秘书，你要是觉得实在难以胜任，不如回去后，给你换一个？”
沈璇起初是在开玩笑，一句话说到最后几个字才恍然，或者真是时候，给陈衍换个部门，或者换个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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