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讲吧，我其实一直就挺纳闷，你跟老东西到底什么关系？其实，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吧？有些话，你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沈璇没有回答他，陈衍只能硬着头皮往下道，“也是，跟你们一个个比起来，我傻，一直看不明白，你跟老东西，还有，嗯，溜了的那只狐狸。嘿，究竟是个怎么一回事？！”
借着窗户外那一丝薄薄的亮光，陈衍盯着沈璇看了半晌，企图从那张沈静如水的面孔上看出一些痕迹，哪怕，哪怕只是风吹过带起一丝涟漪也好，不要教他一个人站在台子上唱独角戏。可遗憾的是，那张脸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变化，依旧俊美安然的宛如一尊玉雕像。
陈衍恍然，终于明白过来一件事。
他想要的答案，这辈子都不会有。
跟着又是自嘲一笑，“可能一直以来，都是我多事了。哦，说来忘记跟你道歉了，华纳酒店那回，真是不好意思啊，强行拉走你，害的你们戏没演成，砸了摊子，连带毁了汤峪镇那项目……徐长延都告诉我了，你因为我，差点功亏一篑。”
他想了想到，“我舅舅要我来问你一声，我来了，也问了。你不愿说，行，那是你的权利。”
“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在你跟前说什么，你就，就当我是个普通朋友。说的话你爱听听，不听拉倒！”
“你为什么非得这样做……你能不能好好的想想，你这做，是为了谁？值不值？你要是觉得值，嗯——”，陈衍卡住了。沈璇如果真觉得值得，他还真就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他，“啧，那就那样吧。”
"我就说我该说的。"
“等这次的事情结束，老东西付出他该付的代价……沈璇，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吧，谁都不欠谁。”
“我想过了，我这性子不是做生意的料。黑镜，我没本事接手，也不想接手……他当年发家靠的都是林家，我会还给我舅舅。到时候，你还是去林氏吧。我会跟他说，给你个位置，不会亏待你。”
陈衍拳头握紧，终于说出一句，“我决定回法国了……你放心，这以后，没有人会再碍着你。”
他说的是没有人，陈荡、徐长延，包括他自己。
陈衍放开胆子去看沈璇，像是想借着这一眼把往后许多年都看回来。便是此后隔着天南海北，他也能将这个人的倒影一笔一划的描摹在心底，绘成他的万水千山。
“再见。”
“哦，不对，是再也不见。”
“好”，沈璇看陈衍轩眉一笑，还有心思幽默，也是微微一笑，点头致意，“那就……再也不见。”
该问的事他已经问了，人家拒绝回答他。分手的话早说过，道别的话也讲完了，他都词穷了，再这么无言相对，陈衍也觉得实在没意思。他站起来抻直腰，像两人第一次初见，一笑露出八颗牙，“我走了。”
是真走了——
这一转身转的潇洒，似乎真个把红尘万丈、爱恨情仇抛于脑后，无牵无挂大丈夫是也!
“沈璇，我走了——”
沈璇却没有如同从前许多次那般，他走了还恋恋不舍，回顾那道背影，久久不动。他也噙着笑，偏着脑袋，哑声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哪一个听。
“你亲手把视频交出去的，不是吗？”
“我实在是，再没有耐心等你长大——”
他把跟陈衍在一起的一段一段放在口中咀嚼，从相识，到相爱，最后缘尽。这里面总有他做的好的，也有他做的不好的地方。有他做的多余的，也有他做的不够的。有他放在心头而他根本不曾在乎的，或者他承诺过他却背弃了的……他们不是错过了，而是一岁一月一步步的过错累积。
终于一天堆成山，积成海，回顾一看，两个人相距太远！
沈璇不得不承认，人就是这么奇怪，真心话多是三缄其口，而伤害就能肆无忌惮。即便十分的喜欢他也只敢表现出三分而已，偷把余下的七分藏在心底，这样显得漫不经心，好像在乎少一点，说“分手”也不会那么疼。
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机会跟陈衍好好的表达一句，他究竟是怎样的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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