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大东门附近只有一家GAY吧，叫做禁色。
过天桥就是十字路口，路边有一家画满涂鸦的废弃超市，里面像是两年没进去人了，遍布灰尘，酒瓶一地，墙上都是惨烈喷漆。
靠墙一道向下的楼梯，没装灯，墙壁上还是涂鸦和喷漆。
大学四年了，谈天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他蹲在楼梯口，往下看了看，深不见底，侧耳听了听，有一些音乐声。
“你来过吗？”谈天意识到问错了，改口道：“你之前在国外，去过GAY吧么？”
凌洲摇了摇头。
窗外掠过的车灯照着他安静的脸，谈天心中的慈爱更甚，保护欲也一同大发：“待会进去后，跟着我就好，我虽然没来过这里，但和老板有过一点交情。”
凌洲马上道：“什么交情？”
“我帮他介绍过男朋友。”谈天唏嘘道：“就那一次，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凌洲还想问什么，被蹲着的谈天扇了下膝盖：“哪那么多问题，教你待会怎么做呢，就只记得我跟老板有交情？”
他蹲的腿有点麻，顺手扶着凌洲的腿站了起来。手一放上去，凌洲就受了一惊，整个人也跟着僵硬了，谈天心道：他是不喜欢人碰他么？
刚想放开他，楼梯下忽然传来脚步声，有人远远看见他们在门口身影重叠，更像搂搂抱抱缠缠绵绵，口哨声都吹了起来：“噢噢噢！”
出来的这几人不是染着骚气橘发，就是穿着紧身的白裤子，中间的带着炫目的眼镜，活像从地下钻出来的孔雀。
眼镜看得最清楚：“靓仔靓仔我爱你！”
谈天嘻嘻笑：“你说我？”
“说你们呢宝贝。”眼镜遗憾不舍：“可惜我得走了，要不加个联系方式嘛，下次可以一起玩呢。”
谈天也跟着自来熟：“走的也太早了吧宝贝？”
眼镜刚要说话，眼神一飘，看到了谈天身旁的高个冰块脸，有些被他的脸色吓到，吐舌头道：“你老公好美貌呀，就是好凶……要不要我给你介绍新老公？”
“那还是不要换了。”谈天道：“我好爱他的。”
三言两语道过别，骚孔雀们就离开了。
刚刚的误会却给了谈天一个好点子。
他回过头，看着凌洲的眼眸星星亮：“要不这么搞，你做我男朋友吧？”
凌洲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不是不是，你千万别被吓到。”谈天道：“我是直男，不想对你怎么样的，就是有这层身份在，也好过别人一窝蜂对你搭讪吧？”
凌洲的脸色却很臭：“嗯，知道了。”
看起来很不高兴。谈天心想，不高兴也得这么做，万一有很多人对他起歹意，陶园那疯婆娘能冲到男寝杀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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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梯，一条布满喷漆的地下走廊不知通向何处，唯有尽头拐弯一点亮光。随着越接近光亮，旋律也越加清晰，谈天听出来，那似乎是很古早的一首粤语歌。
走至尽头，他们停下了脚步。
水泥墙里镶嵌着一扇铁门，门上的喷漆是他们下来后见到的最浓烈最猩红，好似每一个人来此的人都喷过一次红漆，才有了这么凝重的色泽。
谈天道：“还挺惊悚。”
他的声音在地下回荡开来，和猩红如血的门配套成了深夜恐怖片。
他是不怎么怕，就是下意识会照顾比他年纪小的弟弟。一想到凌洲本该在宿舍睡觉，却被他连哄带骗带到了GAY吧，他就有点良心发现：“一定跟紧我，知道吗？”
凌洲嗯了声。
谈天：“不要不以为然，这里面水可深了……”
凌洲的表情似乎在问，是什么样的水深。他想吓唬他，说你这张脸走到哪都是深水炸/弹，可能还有人会摸你屁股呢。想了想还是没忍心，“算了，你跟着我就行了。”
推开门进去后，音乐声正好戛然而止，在一首歌与一首歌的留白当中，禁色的人都听到门口传来“吱嘎——”一声。
谈天操了一声。
没人跟他说过这扇门声音这么难听！
门在痛呼，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谈天被如此多目光挟裹，却好像来到了快乐老家，也不急着走进来，轻松惬意在门口停了几秒钟，足够多的人都看到他以后，他才跳下台阶，挑了不起眼的一桌坐了。
“这谁啊？”有人私语：“一看就是常客，怎么从来没见过？”
“新生吧，脸嫩成这样。”
“后面还有一个呢……”
和进门几秒钟就被认成常客的谈天不同，凌洲更像是热情的极端——他也在门口冷冷站了一会，但看起来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关心，有种远隔世事的漠然。每当这时谈天总会觉得他那些古书都没白读，文院的妹子曾开玩笑说，凌洲读一本应该就在古人身边待一年，十年下来，现在已与现代人无关了。
凌洲也坐了下来。
他身后的一桌人忍不住拉高了衣服，好像凌洲带进来了外面走廊的寒风。
“好冷好酷——”
“但你不能否认他超辣……我觉得我下腹隐隐作痛……”
骚言骚语！
他得赶紧宣誓主权，让这群饥渴的猛男走开。谈天低声道：“你坐过来点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凌洲每每与他相处，都自动隔开好一截距离，刚刚在路上走还不明显，现在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凌洲却坐在遥遥另一边。
与他隔着足足三个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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