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节飘飖宫国来,中元朝拜上清回。
羊权须得金条脱,温峤终虚玉镜台。
曾省惊眠闻雨过,不知迷路为花开。
有娀未抵瀛洲远,青雀如何鸩鸟媒?
次日,大雨,万年县县尉官衙。
十一武侯:“张公,西郊路上到底看到圣上没有?!”
全身湿得跟个落汤鸡似的张丰儿抹了把脸,“车是圣上庄上的牛车,一路没掀帘子,人,没看见。”
“我看哪,这是大院君耍的花招。圣上,昨夜说不准已经没了!大院君害怕朝中动荡,就秘不发丧,假说送圣上回她渭河庄上养病。其实呢,谁也不知道他在那车里装了什么,装了一车咸鱼也不一定。他是好算计!等到过些日子,他稳定了朝局,就随便说一句圣上在庄上不治,然后就要自己登基做皇帝了。”
这名曾经英俊潇洒的前翊卫,如今的麻脸巡城武侯,此时竟然眼角发红,声音发沙,狠狠地攥住手中横刀的刀把。
“那咱们如今……?”那个刚被退了亲的白脸武侯直接擦了眼角,瞪大了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如今?你还看不出吗?咱们算是到头了!咱们昨日一个个的跑回家中讨稳婆,可有一人讨到?要不是张公骑马去升平坊找来了那钱稳婆,咱们连个稳婆都差不动了!”另一个微微有须的武侯叹道。
“不错!咱们,如今是家中的弃子了。”那头一位分析情况的武侯是个读书多的,知道他们这些世家贵戚原本就子弟众多,不差他们几个。他们毁了容貌倒是其次,站错了队,跟女皇捆绑在了一起,必定深受大院君的忌惮。家主明哲保身,昨日他们连稳婆都要不到,说明他们的家族已经把他们放弃了。
“没了圣上,还以待什么来日?”另一位坐在廊柱下,从怀里掏出元锦瑟即位之后送他的御制绵鞋,痴痴地盯着那鞋出神——那鞋垫上也绣了“善保厥身,以待来日。”
“圣上就是给宇文宏他折磨死的!”另一位相貌粗鲁些的武侯原本就是武官家出身,直接一跃而起,拔出了横刀。
“既然到头了!我就也去给宇文宏他捅几个窟窿,让他慢慢流血而死!”又有两位拔出了刀。
“你?你我可有皇城门籍?太极宫门籍?鱼符有吗?只怕还没等左右监门府的中郎将剁了我们,就被咱们侯卫上那些巡城的好兄弟斩于马下了!连他一根儿毛都摸不到。省省吧,平白丢了性命。”这是一个面孔略尖的。
“咱们还是先去买些香烛、纸钱,好好祭奠一番吧。我去工部走走,看看还有好寿材没有。圣上在的时候受苦,走了总要给她安安稳稳的安置。这么干净漂亮一个小姑娘,身后事别弄得跟齐桓公那一身蛆,秦始皇那臭鲍鱼似的才好。”这是那个工部吏员家庭出身的,他家其实得算寒门,根本也养不起什么稳婆,为人倒是务实。
“自己讨不来稳婆,怪谁?我家是寒门,没有养稳婆。若是我家有,我就拿我这横刀架在家主脖子上,看他给不给!”
“干啥一个个的都说这丧气话!没劲!如今还不知道圣上人还在不在呢!兴许还在呢?”
“是啊,是啊!兴许真的还在。如今咱们多找找大夫,讨讨方子。或许还能用上呢?”
……
张丰儿自刚才报了打探的情况,一直一言不发,若有所思。听这些武侯们聊着,他在一旁换了湿衣,又蹲在一旁,拿了粗麻的帕子擦头发。
此时,他忽地抬头道:“圣上还在!”
“你不是没看见吗?”那些武侯反问。
张丰儿一撑地,站了起来,道:“我回来时拐去升平坊钱稳婆宅子看了,她还没回来,家人说骁骑卫来取了她的衣裳日用之物,送去圣上渭河庄上了。钱稳婆既然跟了去,自然是照顾圣上——死人还用什么稳婆?圣上应该还在,就是还病着,不知道多重。”
听了张丰儿这一分析,众武侯心中大定。那先前猜测圣上已经驾崩的武侯,更是跳起来照着张丰儿的肩膀一拍,“张公真是粗中有细!我从来看谁都是一个不服。如今,墙都不扶,就服你了!”
想到圣上还在,这就是他们如今唯一的指望了,先不要说是什么出人头地,总归如今他们是跟元锦瑟捆绑在了一起,天命如何虽然不知道,人事怎可不尽?
“我在各卫还是有几个兄弟的,去跟他们喝点小酒,聊聊天,打探打探昨日的情况。”
“嗯,我与监门府还真就相熟。我呀,也去跟他们喝点儿小酒。”
“西郊大营有我家亲旧,我下职后也去转转。”
“做人还是对自己狠一点儿,我明日求调去守西郊金光门。”
“那我求调去守开远门,离皇城近点还是更有用。”
“得,得,那我也只能到延平门去跟那群破落户混一混了。万一那位不走寻常路的,从延平门派人去搞事情,总得有人兜着知会兄弟门一声吧!”
……
善保厥身,以待来日。
*****
西郊的大雨中,元锦瑟的车驾已经走完了驰道,上了乡间的村道。
村道窄小,雨中泥泞难行。伴驾的翊卫和骁骑卫难以驾马并行车旁,只能大部前驱,小部垫后,又派了斥候步行在两侧的野地里穿梭巡视,以防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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