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两人把包扔家里，骑自行车去附近的公园遛食儿。
最近的是一个健康主题公园，很多老年人在进行夜间锻炼，跳广场舞的和抖空竹的平分秋色，年轻夫妇们，成群结队打闹的小孩儿，入口处还有一卖煎饼果子的移动摊子，尽是人味儿和烟火气。
“栾荛，这种生活太消磨人的意志了。”
“是吗？”
太是了。
“栾荛，我们以后一块儿跳广场舞好不好？”
“你说好就好。”
她怎么敢告诉纪晗她根本就不会老？
就算二十年三十年过去了，她始终是这幅皮囊。
纪晗今天生日，她想哄着纪晗开心。
栾荛趁着音响里的广场舞曲悄声叹了口气，又是一年了，下一年的续命钱怎么办啊？
可愁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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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睡觉前纪晗都没能缓过来过生日的劲儿，腻着栾荛卖惨。
“荛荛，荛荛你抱抱我。”
“荛荛我三十一了，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呜呜呜。”
“荛荛，岁月对我太残忍了呜呜呜。”
“荛荛，我能埋你胸吗？”
说着已经埋了。
栾荛今晚格外的柔顺，也没有对她不耐烦。
“荛荛你好香啊。”
“荛荛我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荛荛我好爱你。”
“荛荛……”
……
栾荛面无表情地听着她在自己胸口哼哼唧唧，内心毫无波澜。
就是这个下一年的续命钱，到底从哪儿来呢？
周雄那儿才半年的钱，另外半年的钱怎么办呢？
她满脑子都是钱。
.
表面理性的浪漫主义者和表面天真的现实主义者的同床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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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周日，纪总休息，没闹钟，俩人一觉睡到十点半，还是栾荛手机响了给吵醒的。
“喂，您好，哪位？”
“请问是栾长官吗？”
续命的。
栾荛一下清醒了，挂掉电话发了条信息过去：稍等，我一会儿给你打回去。
纪晗闭着眼睛把她捞回怀里，“谁啊？”
“噢，卖课的。”栾荛伸出凉凉的手轻轻覆上她的眼睛，“不会再打来了，睡吧。”
“嗯。”
等了十多分钟，纪晗渐渐呼吸平稳。
栾荛慢慢从她怀里解放出来，下床的瞬间却被扼住手腕。
“你干嘛去啊？”
“我去放个水。”
“快点儿回来。”
“知道了……”
*……
这个活人太恐怖了。
.
“喂，你好，我是栾荛。”
“栾长官您好，我是被朋友推荐来的，他在你这儿为他母亲续过命。”
“这样啊……”栾荛轻轻关上阳台的门，“你是自己续还是为别人续？”
“我为我女朋友续。”
“你方便见面吗？约个时间吧。”
“方便方便，我一直有空，您想约什么时候我都能配合。”
“你在Z市吗？我不做外边儿的生意。”
“在的在的。”
“那我三天之内给你发地址。”
“谢谢谢谢……”
电话那头的男人已经哭了。
人间疾苦啊。
有钱也留不住命。
挂掉电话，栾荛抿嘴望向外面的蓝天。
问题是她还没钱。
.
纪晗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五分钟后栾荛还没回来，她下床去卫生间找，却在阳台看到她的身影。
扎起的长发松垮地拢在身后，穿着清凉的睡衣，大部分肌肤裸/露在空气中，是病态的苍白，初秋阳光的照射下，自带圣光，几近透明。
手里还攥着手机。
纪晗突然有点慌。
说不定，栾荛没去上厕所，只是借口出来打电话。
“荛荛？”
隔着阳台玻璃，栾荛回过头就看见纪晗一脸无措。
她第一反应是悄悄把手机背在身后。
随后打开阳台门，“你怎么起来了？”
“我看你一直没回来。”
“啊，我、我上过厕所正好来看看天气怎么样。”
撒谎。
纪晗朝她伸出手。
栾荛以为她是要牵手，无可奈何地笑了，伸出右手放在她掌心。
纪晗顺着她伸过来的手，握的部分稍微往上移了一些，捏紧栾荛的手腕一把她带进怀里，另一只手制住她的左手，夺了她的手机。
“纪晗？怎么了？”
纪晗一只手握着栾荛两只手腕背在身后，逼着栾荛挺着上半身靠在她怀里。
“你干嘛呀？”
纪晗就这么抱着她，胳膊越收越紧。
“纪晗，我腰快断了，你松开我好不好？”
“荛荛，你给谁打电话了？”
栾荛一时语塞。
“你自己说还是我翻你通话记录？”
“纪晗，你想干嘛？”
栾荛的声音瞬间冷淡起来。
“荛荛，你怎么这样啊？”纪晗的声音染上哭腔，“你开心了就回来，觉得烦了不打一声招呼就走，心情好了就对我笑，不想应付了就冷暴力，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先放开我。”
“我不，你现在肯定不喜欢我了，你又想走了是不是？”
“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烦。”
她话音刚落，纪晗嚎啕大哭。
栾荛腰疼到脸皱成一团。
“别哭了，我喜欢你，喜欢你。”
纪晗闻言收声，只见她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
“你说的啊，喜欢我就不许离开我。”
“那你可以松开我了吗？”
“呜呜呜你还是要甩了我。”
说着又箍紧了栾荛脆弱的腰。
栾荛倒吸一口凉气，踮起脚来缓解疼痛。
“我操/你/妈纪晗！我腰快被你掰折了！”
听到栾荛骂脏话，纪晗手足无措地松开了钳制。
栾荛重获自由，扶着脆弱的腰弯下了身。
“对不起，荛荛，荛荛我错了。”
“手机还我。”
纪晗不复刚刚的硬气，眼里噙着泪卖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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