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
颢颢？
是为颢颢刻的吗？
“姐姐，可以不碰颢颢的东西吗？”
兴奋诡异的童声在身后陡然响起。
栾荛转过身，正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印在方芷晴家窗户上那张小孩的脸。
比想象中更惨烈，六七岁的孩子只有脸勉强可看，手脚和躯体完全是血淋淋的稀碎。
“颢颢？你叫颢颢吗？”
栾荛一脸温和地蹲下/身，左手却背在身后，悄悄聚起了一团微弱灵火。
“我叫颢颢，这个的风铃是妈妈买给颢颢的，真的，上面有颢颢的名字哦。”
栾荛倒希望它愤怒，希望它狠毒，事与愿违，它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这恰恰是惊悚之处。
它不是真的在笑，它只有脸上那层皮在笑，也不是笑，准确地说是在讨好，矫饰之下，谁也猜不透它的表情。
“颢颢你认识郭晨曦吗？”
郭晨曦，颢颢的大名。
“认识哦，晨曦是我弟弟呢。”
颢颢妈妈向她分享颢颢小时候的事情时说过，颢颢没有哥哥，但开口说话第一声就是叫“哥哥”，或许……他有哥哥呢。
“方芷晴，就是养你那个阿姨，是你杀的吗？”
“那个阿姨啊……她是自愿的啊。”
她是自愿的啊，说好的六年，说好的六年之后就把身体送给它当容器，怎么可以反悔呢？
它可乖乖等了六年呢，满怀希望地。
“是她不守信用哦。”
所以杀了她，所以吸干她全身的血。
“阿姨的男朋友一定吓坏了吧。”
稚嫩脸庞上堆满愉悦的笑，毫不掩饰浓浓恶意。
栾荛看着它恶劣的笑容久久说不出话。
它也叫颢颢。
颢颢本来是属于它的名字。
颢颢的爸爸妈妈本来是属于它的爸爸妈妈。
“姐姐，我比晨曦乖多了，晨曦在幼儿园打别的小朋友被叫了两次家长呢，他还踢李校长的小狗呢，好多次。你知道吗？他总是不注意安全，妈妈为了好好照顾他从公司辞职了哦。”
“我可比他乖多了，我不会打小狗更不会打别的小朋友的。”
“我从来不会弄伤自己的。”
可是……
“姐姐，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呢？”
栾荛被它一句话戳得心脏紧缩。
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呢？
恍神的瞬间，小鬼已被定身符牢牢钉在原地。
“宋邺！先别烧它！”
掌心的灵火陡然熄灭，宋邺搀住了栾荛正在被情绪撕碎的身体。
“栾荛，怎么了？”
被人血灌溉长大的小鬼一双眼睛正幽幽望着她，魂体动弹不得，却对她粲然一笑。
姐姐，你能理解我对吧？
我感觉，我们是一类人呢。
“栾荛？它能操纵思想？”
宋邺看着她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不是没有被意识操纵的可能。
思索之间，熊熊灵火聚成一张威力强大的灰飞烟灭符。
“宋邺，别。”栾荛一把按住了宋邺的右手。
小鬼面皮上的灿烂笑容渐渐嘲讽起来，长官，不过如此嘛。
“栾荛！你清醒一点！它——”
“我是说，我要亲自动手。”
话音未落，小鬼诡异的笑容瞬间凝固，自地下窜起的火焰无声无息间吞噬了它的视线，这灵火蚕食远比一剂灰飞烟灭符来得煎熬，土崩瓦解的疼痛钻心蚀骨，矫饰的脸皮转瞬焚烧殆尽，它那一对突兀的眼球死死瞪着栾荛，直至魂飞魄散。
来也去也，天地之间，澄净如洗。
磷粉的味道。
活人都说白磷没有味道，他们却闻得到，不好闻，辛辣，但的确上瘾，公认的上瘾。
宋邺三两下拆了阳台门前挂着的招魂铃，回过头看栾荛仍捂着心口贪婪地深吸浅呼，不禁有些无奈，“别吸了。”
栾荛呼吸渐渐平稳，睁开眼睛，平时没什么温度的眼睛此刻竟鲜红得匪夷所思。
“栾——”
“宋邺，拜托送我去见纪晗。”
栾荛沾染艳色的眼睛努力睁了两下，不堪重负地阖上了。
她出来的时候答应过纪晗要让纪晗早晨睁开眼就能看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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