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扇余说着就去抱他。
景孜禾单看是个大孩子，是学校女生们肖想的对象，可在姜扇余面前就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姜扇余没比他高多少，手搭上双肩，没骨头一样从他身后拢上去，脑袋一歪，斜斜贴在景孜禾脖颈，温热的气息呼在他颈侧，没一会，那一片皮肤就变得又烫又红，耳垂也受了影响一般，温软得不像话。
景孜禾侧头，蹭到姜扇余的头发，又扎又痒，他这个角度看不清人脸，不知他的眼睛是闭着还是眯着。
“姜扇余，起来。”
“我不。我冷。”
姜扇余闷着声，气全化成热量渗进景孜禾后颈那一带的皮肤里去了，“你去和刚那个毛大衣说去，要怪就怪他，害你哥哥我又冷又饿。”
景孜禾：“……”
冷不冷他不知道，可饭难道不是才吃完？
姜扇余有点重，又哼哼唧唧的，他这个样子，无论是声音、温度，还是气氛，都让景孜禾有点受不住。
景孜禾佯装不适，皱着眉头欲往前躲，可姜扇余一点收不到他的暗示，察觉不到他的不自然，以往“景孜禾翻译机”的功能完全丧失，景孜禾走一步，他就拖拖拉拉跟一步，挂在人肩上跟个不要脸的泼皮无赖一样，大有“赖上了就不走了”的架势。
景孜禾伸手推他的胳膊，往肩膀下面推，姜扇余不依，可他那个姿势不好使力，到底还是推下去了，干脆“将计就计”顺着下来圈住景孜禾的腰。
两个人贴得更近了，姜扇余的脸颊实心挨着景孜禾的颈窝。
大庭广众的，景孜禾莫名开始草木皆兵，感觉周遭所有东西都长了双眼睛，在偷偷摸摸地盯着他们。
他又推了一把：“你快站好！”
“为什么？我就不！”
景孜禾急了，他又感觉湖对岸有人在看这边，他小声说：“有人……”
姜扇余没有回应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哥！”景孜禾真急了，压低声音喊他。
姜扇余被这声吼得僵了下，也觉得太过，慢慢松开了手，退开了一步。
他们原地站着，景孜禾不说话，姜扇余便只能看着他，看了一会，他伸手拉住他的手就走。
此时不是春夏，逛公园的人不多，五六点这个时间段也就是跑步和消食的人，想找一处暂时僻静的地方还是容易的。
姜扇余找到一座石桥，桥边有一派小石墩子，这个地方隐蔽，就是从他们脑门上头经过，都不一定能注意到这还有俩人。
姜扇余摸了块小石子，往水中一丢，激起层层涟漪。
景孜禾开始不想与他说话，可等了很久都没有动静，他慢慢感到烦躁，可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就在这时，姜扇余忽然开口叫他：“小孜。”
景孜禾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嗯。”
他的手被姜扇余握住了，触感温热，暖和得让人想转手回握他。
于是，他们便交握，手遮在影子下面，人掩在石桥后面——这的确是个好地方，安静得让人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他们。
景孜禾先前的紧张稍稍平复。
“怕吗？”姜扇余问他。
景孜禾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看见姜扇余凸起的、泛白的指节。
“你故意的吗？”
直到此时，景孜禾才回过味来。
他很少有这种紧张到不能自已的时候，他的单恋刚刚开花，没有经验，以前一直以为喜欢就是要在一起，在一起了便圆满了。可这时，他才真正发现，在一起仅仅是个开始，他只是拿到了一张“准许证”，并不能代表结果旗开得胜。
他的心悸难忍是姜扇余，他的心如擂鼓是姜扇余，他的担惊受怕也是姜扇余……担惊受怕，对了，姜扇余比他大，想的比他多，当然也就会有比他更多的害怕。
景孜禾有些明了地想，怪不得他一直不同意，原来是因为这样。
姜扇余笑了下：“有一点。”
景孜禾点头。
这个情景像他小时候，他记得有一段时间，好像是七八岁，他逐渐有了很强的自我意识。像是被批评、被说教，甚至是被人表示喜欢，不管什么，只要让他感到无措，他就会统一用暴躁逆反的方式对待。
姜扇余与他最亲近，就总是会受到波及。批评教育的时候其实倒还好，景孜禾内心是服气的，顶多嘴硬不愿意承认，闷闷不乐一阵子就好了。
可是当姜扇余抱他亲他的时候，他就会表现出极大的反感，他总这样，就真把姜扇余惹生气了。
景孜禾想到这些，就说：“哥，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推你那次吗？”
姜扇余想了想：“不记得。”
景孜禾抿了下嘴，语气冷淡：“也是。很久了。”
姜扇余愣了下，失笑：“哎，生什么气，逗你的逗你的。我肯定记得的啊，不是，你提问的时候也想一想，无时间无地点无各种详细信息，你小时候推过我那么多次，我怎么知道哪一次啊？”
姜扇余无奈地叹了一声，捏捏他的手：“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景孜禾没说话，固执地看着他。
“我真的记得，就是我在篮球队那次嘛，是不是，高中的时候，和你许哥一起打比赛闪了腰那天是不是？”
姜扇余赢了比赛，回家想让景孜禾夸他，结果得意忘形，他捉弄景孜禾，偷偷亲了他的脸颊，还把甜点上的奶油抹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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