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窗外已经亮了。
陆书行醒来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关于自己上床睡觉有些断片儿，不过也不是一两次的事儿。只记得昨天晚上做了个逼真的梦——他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门，趴在楼梯栏杆上看楼下的郜研。
“怎么了吗？”郜研叼着一只芒果布丁支支吾吾到。
“没事儿。”
陆书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神态自若也就转移了视线。
“腿还疼吗？”
“还行。”
现代医疗舱技术已经十分发达，这种接骨、外伤治疗的效果是百年前的几十倍，被普遍用于战争防卫以及上层民众生活。
一阵铃响掐断了对话，郜研看了眼来电人叼着剩下半袋布丁去阳台上接电话。陆书行皱了皱眉，这感觉就好像郜研在躲着自己似的，让他有种莫名地不舒服。
“喂？师兄。”郜研把布丁吸空，用力捏扁袋子。
“你今天上午能空出来吗？我记得我没有给你排预约。”
“怎么了？”郜研顺手把袋子丢给跟过来的Eden，让它别偷听，去把扔垃圾扔了。Eden只得高举着机器钳捧着袋子去找垃圾箱去了。
“见个面。”
“不想见。”郜研直戳了当：“挂了。”
“是关于你的心理档案。”
郜研心下空了空，确定谢木确实是有正经事讲，又严肃认真，停顿了片刻开口道：“时间地点。”
“……”
“你今天不是没班吗？”陆书行有些疑惑，郜研从阳台回来就怪怪的，又跑到卧室去换衣服。
“那个，临时任务……”郜研随口编了个理由：“不去不行。”
陆书行狐疑地看着他，郜研却没了辩解的心情，侧过陆书行饭身子抓起手边的包，低头换了鞋就出了门。
陆书行一直等到郜研关好房门才滑出手机的全息界面连接白浩的电波段。
“能用户籍帮我查一下郜研的父母吗？我知道不符合规定，后果我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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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谢木抬眼看了一眼郜研，餐厅的灯光柔和，让谢木看起来也温柔了不少，郜研在他对面一张椅子坐下。
“嗯。”
咨询室新来了一批咨询师，谢木和郜研这两天工作还算轻松，除非特别棘手的对象，不然基本没什么事做。
“你的伤还好吗？我今天早上才知道，你昨天怎么没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郜研莫名其妙，也不是很饿，低头搅拌一杯咖啡，扭过头去看透明玻璃落地窗外的匆匆行人。街道很窄，偶有上学的学生经过，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女生维尼熊书包上的星星挂件闪闪发亮，嘴里咬着一串鱼丸与男生并肩走过。
“先吃饭吧。”谢木见郜研频频走神，也没了问的心思，尽管心里还是介意这件事，也忍着没追问下去。
“你直说吧，”郜研放下手中的咖啡勺，银色的勺子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个表。”
“我也不确定，大概是被查出来有问题了。”谢木皱了皱眉，神态似乎还有些严肃，压低了声音道：“你确定你的病历完全被销毁了吗？”
郜研眨了眨眼睛才慢慢开口：“查出来就查出来吧，吊销资格证也没所谓。反正我已经和陆书行结婚了。”
“你别讲那些有的没的！”谢木感觉有些生气：“你以为你跟他结婚就完全之策了？他喜欢你？你也太心大了吧！”
郜研没说话，也没把白浩昨天晚上说的“陆书行考虑离婚”告诉谢木，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喝干净了咖啡，顺便把谢木的份也一块儿付了账。
谢木看着郜研起身推开透亮的玻璃门，自己低头握紧了勺子。咖啡已经完全凉掉了，窗外的学生也已经过了上课的时间点，偶有两三人穿着校服飞奔，书包拉链大开忘记拉上，校服短袖塞在运动裤里——他们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上课时间。
谢木也知道自己已经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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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书行自己一个人坐在家里生闷气，自己也不知道气的什么，Eden识趣地放了一段录音：
“喂？师兄。”
“你今天上午能空出来吗？我记得我没有给你排预约。”
“怎么了？”
“见个面。”
“……”
“关了它，Eden。”
陆书行打断了Eden的行为，并把它的录音文件永久删除。如果郜研在的话，一定会因为它不道德的偷听行为把它踹到维护中心。
陆书行隐约知道郜研是要去见谢木的，质问也好，嫉妒也好，愤怒也罢，竟然都如爆掉的水龙头一样堵不住……陆书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再次劝告自己别把梦境和现实弄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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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乘客，欢迎乘坐第T29号公共轨电车，下一站，区水电站，请下车的乘客……”
距离陆书行停职已经是二十多天，就在今早被提前召回，郜研没了免费司机也没有驾照只好坐公共交通。
今日T29号轨电车上的机械音如往常一样，冷硬如一块儿金属板，单调地令人昏昏欲睡。19:32分，下班高峰期，车厢里的人睡倒如麦田般波浪起伏，也不乏有人玩手机，以及情侣互相咬耳朵。
电车的灯闪了两秒后全部熄灭，车厢里的低声絮语开始变成喧哗，郜研的困倦被噪声扎破，婴儿的哭泣与嘈杂人声混杂成一团毛线。
“这怎么回事……”有人的高声质疑被轨电车的巨大震动拖长，郜研在黑暗中摘下墨镜和口罩去看车间状况，却被突如其来的刹车拽了个措手不及，直直跌到了右手边Omega的肩窝里——从刚才起这位Omega就一直在手机上刷着微博，丝毫不为事故的混乱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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