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以余到底没想明白有什么不一样。正这个时候，主持人报了姚炜一的名字。
掌声小了一点，人们东张西望，想看看这个圈里并不出名的年轻人长什么模样。姚炜一忽然退了半步，摇着头：“我觉得还是不行。”
纪以余静静地看着这个男孩。
他轻声道：“摇滚不是你的梦想吗。”
姚炜一说：“这个词还是太轻了，我现在是真的很害怕。我一直都是自己玩自己的，我不适合这样的场合。”
纪以余笑了一声，那是个实打实的冷笑：“既然你觉得不适合又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比赛？你有毛病吧？”
“卧槽！”姚炜一说：“你也不安慰安慰我！”
纪以余说：“现在你要么上场，唱完后走，要么立刻就走。你自己选一样。现在走了没关系，但是未来还有很多这样的选择，你也一走了之两手空空吗？”
姚炜一抿着唇，纪以余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滴滴打车了。
他说：“那就走吧。”
姚炜一咬着牙：“别，先别走，我上去试试。”
他把帽子压得极低：“这样看不清脸了吧，好，就算丢人也不丢脸。”
这个少年穿过密密的人群，踏着夜色，走上了那个舞台。
纪以余跟人群挤在一起，他想，这是姚炜一的梦想。
那他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呢？
梦想是一个让人发光的东西。
在很久之前，他最大的愿望是有一个家。这个家就是物质上的，他只需要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一份并不是那么体面的工作，只要有口饱饭吃就行。后来他的愿望实现了，有一个如天神般的男人突兀地降临到了他的生活中，他收养了他，教他知识和各种技能。于是他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了这个人。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他怕被这个人抛弃，但又心怀不轨地喜欢着他。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
这样的喜欢太没有分量了，他自己并没有什么闪光点，无法和他放到同一个水平面。这不叫喜欢，这叫肖想。
纪以余忽然感到了深重的无力。
他之前一直想的是，既然秦俨素来有情人，那么这个情人为什么不可能是他呢。
他想做秦俨的情人。
他的脸并不输给那些人。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啊，他要的是秦俨的喜欢。他想让秦俨也喜欢上他，他想和他在一起。
姚炜一已经开始唱歌了，他的嗓音变了，变得硬而粗，与他说话时的音调截然不同。这种嗓音极富有穿透力，对节拍与音调的把控能力极强。姚炜一无疑对节奏的把控很出色，这是他的天赋。
这个人在发光。
不论结果，只是他站在舞台上的样子，这张带着自信与傲气的脸，意气风发。
秦俨说，他只把他看作弟弟。
只是一个弟弟。
他们已经说清楚了，不能在这关系上更进一步。
姚炜一下台时，整个人的手都在抖。他啪地握住纪以余的，抖着嗓子道：“我的妈呀，我快怕死了！”
纪以余把手抽出来，淡淡地说：“挺好的，没露怯。”
姚炜一心态倒挺好，和方才不敢上场的那位判若两人。他说：“后半场全乱了，气息什么的都不稳，我已经无所谓了，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纪以余问：“你要等比赛结果出来吗？”
姚炜一摇了摇头：“不了，我刚才看了我成绩，垫底，再待下去没意思。”
纪以余点了点头，开始叫车。
车还没叫过来，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就鬼鬼祟祟地绕了过来，笑着拍了拍姚炜一的肩膀，递了一张名片：“小……小同学，我是嘉兴娱乐公司的星探，我看你外形不错，对当明星有兴趣吗？”
姚炜一被吓了一跳，皱着眉看那张名片，印得倒是挺正规的。他说：“我考虑一下。”
倒是纪以余看了他两眼，那人登时就瞪大了眼睛：“卧槽……卧槽……这位同学，有兴趣当演员吗？”
纪以余说：“没兴趣。”
星探把名片往他手里塞：“尝试一下嘛，尝试一下，兴许还能挣个零花钱呢。”
“我不缺钱。我家有矿。”
星探被梗了一下，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喋喋不休起来：“谁嫌钱多呢，你这样出色的外形，训练一下出道，或者演个好一点的角色，一定能一炮而红！”
“得了吧。”姚炜一笑着推了一把纪以余：“这可是我们整个年纪的希望，你要是把他中途截走看我们教导主任不跟你拼命。”
他顿了顿：“再说了，你以为说家里有矿是骗你的？”
星探这才颇为遗憾地住了嘴，沉默片刻，又道：“同学记得留个电话啊，毕业后也可以来的，给我打电话就成。”
回家的路上，姚炜一皱着眉看那张名片：“余哥，你说这靠谱吗？”
纪以余正在玩手机，头也不抬：“找你家人问问。”
他说：“我家没有这方面的门路，我爸要是知道我想往摇滚这方面发展，怕是要打断我狗腿。”
纪以余还没接话，那边手机就响了。
姚炜一还想继续说下去，被纪以余嘘了一声，顿时就笑了：“你家哥哥啊？查门禁呢？”
纪以余按下接听键。
秦俨那边很嘈杂，他的声音也带着一丝的沙哑：“过来接我，在门十十号。”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挂了。
放下手机后，纪以余有些呆怔。姚炜一问：“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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