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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岳南一走，周默就冲进厕所，扶着马桶闭着眼睛吐，他不敢看自己都吐了什么东西，只是听着声音，闻着酸臭的味道，胃就一抽一抽的难受。于是赶紧合上马桶盖，冲完，又打开花洒洗澡。
水冲过创口，又腾起一股血腥味，周默小心的把黏进皮肉里的破布条清出来，挺好一件背心破了十几道扣子，看来是不能要了。从浴室挪回床上，周默用最后一点力气拨了肖睿的电话，对面却是个女生，不过她只发出了半个类似于‘喂’的音节，就被人用眼神制止了，‘喂’的后半截湮灭在一个婉转的‘给’或者是‘哼’，又或者是‘不接就不接嘛，你凶什么’，诸如此类的情绪中。
周默承认他脑补了，他是个半聋，面对面说话都未必听得清，隔着千八百公里，他能听得出对方的情绪？想来又是恋爱症候群发作，不足0.5秒的空白被他发挥出这么多内容，不过下一句他的确听清了的，肖睿说：“说话不方便，等下打给你。”
这也很正常，毕竟他们通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只不过……周默看了眼表，都快一点了。
3分32秒，电话打回来了，肖睿用这个时间表明，他也干不了什么事。
“刚才家里来了人，有些事不方便在单位说，只能约在家里谈。”
“谈完了？”
“嗯。”
“你没送送人家？”周默这样问，巴望着对方说，‘送什么送，一群人呢’，又或者是，‘不用送，人家对象来接’，可他只是随口说：“自己开车过来的”，然后又催促道：“你那边有情况？”
是啊，有情况！这一晚上，有人揍他，有人捞他，还有人给他敲暗码。一大堆正事儿没说，哪有时间吃飞醋，周默叹了口气，身上的伤口叫嚣的疼，他只能捡重点说：“今晚帮唐小龙散伙，跟那玉的人起了点冲突，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要跟你说的是，出事之前有人给我打暗号，通知我‘危险速撤’，我怀疑这个人是乌冬。在打暗号之前他接了个电话，我用手表录了音，上次行动时晟成截取了唐小龙和乌冬的通话片段，做音源对比，可能有发现。”
“好，你传给我，我让他连夜做。不过……你受伤了？”
“没有，”周默否认了，但否认得底气不足，扭扭捏捏遮遮掩掩，惹得人继续问下去，“到底什么情况，说实话。”
“挨了几棍子，小事情。”
“明天我们见个面。”肖睿说。
“明天不行！”……明天他大概下不了床，“最近李奥迪盯我盯得紧，我得找个才能出城见你。”
“那你打开视频让我看一眼。”
“别闹了。”——联络平台是给你开玩笑用的吗。肖睿大概也想到这一点，退一步说：“你开着免提，我听你睡着了，我再挂电话。”
“你方便吗？”
“小气劲，快睡觉吧，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
第二天，周默果真起不来床。唐小龙不敢催他，货暂时不送了，店里的活扔给另外两个伙计，傍晚十分，他拎着汤汤水水来看病号。
“南哥煮的，冬瓜排骨汤，很香。”唐小龙不停的吸鼻子，吸到周默说‘你也吃啊’，他就不客气的深捞了一勺子肉，“南哥说让你多喝汤，营养都在汤里。”
周默也没想多吃肉，他怕再吐。
“你没跟南哥说我们那个事情吧。”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唐小龙连连点头。一猜周默就没跟南哥说实话，不然南哥知道他招周默做那档子事，肯定直接剁了他煮汤。不过细一想，说他招周默也不准确，这些办法可都是周默想的，他顶多算个执行人。所以他不应该害怕，事情漏了，周默自己也倒霉。
“南哥把我骂了一顿，让我少给你派活，除了写大字你什么都不用干。说真的，南哥还是疼你，你跟哥撂句实话，你到底怎么想？”
“想什么？”
“想不想当南哥的……姘！”唐小龙不知道男人的男人叫什么，媳妇肯定不对，除了媳妇，他只知道姘头。用词不雅，但意思明确。
南哥对他好，单身狗都看出来了。
周默没再辩驳，因为另一个现实问题困扰着他——要不要搬家？真想跟南哥划清界线，就该从这里搬走。不过，房子不好找，突然搬家也怕惹人怀疑，他找了好几个理由来掩饰心里那点舍不得。其实他挺喜欢跟南哥在一起，吃饭打球，听他唠叨。但是南哥不能喜欢他！因为他有喜欢的人，而且，一旦上升到恋爱层面，事情就会变得复杂的事。他跟南哥的感情，应该是简简单单，清清爽爽，换句话说，他享受南哥对他的照顾，但是与之相伴而生的，或称之为管教，或称之为爱，他一概不接受。
周然觉得，他其实也挺渣。
“你要是想跟南哥，我就不招你了。反正南哥有钱，包你下半辈子吃香喝辣没问题。不过……”唐小龙心里掂了掂，南哥说，他跟他们不一样，唐小龙也看出来了，人家念过两年书，有点小聪明，是他比不了的。可南哥说周默是老实人，他可没看出来，“要我说呢，咱爷们都是带把儿的，谁有不如自己有，对不对！我看出你是个人才，昨儿不是你反应快，咱就崴了，以后你当我的军师，咱们拿下快递点，再凑几个小弟，没两年也能打下半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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