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他们换了班主任，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对自己第一份工作相当上心，誓要为中国教育事业添砖加瓦，他设计了一种独特的开家长会方式，家长坐在学生的座位上，学生全部站在教室后面，和家长一起听老师训话。岳然一听这种方法就乐了，说这也太蠢了吧，说不定回头还会出现孩子数学不及格被当众批评，家长恼羞成怒过去暴打孩子的奇观。
岳然没有看热闹的兴趣，他拉着江眠溜出去，挤在图书馆的楼梯间聊天。
岳然说：“唉，我期中考试成绩不太好来着，回家了我爸估计得揍我。”
江眠哼了声，“一天八节课你睡六节，能好吗？”
“那我原来也是这样上学的啊，唉，我是不是变笨啦。”
他对着窗户玻璃挤眉弄眼了一阵，又推推江眠，“诶，你问我个问题。”
“问问题？问什么，你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不是这种，问个要动脑子的，试验一下我有没有变笨。”
江眠想了想，“农业的英文单词怎么拼？”
“这个我知道！”岳然念了个发音出来，“a，g，r，i，c——ct……”
“不对。”
“哦，那ca……”
“也不对，这单词不是早上才听写过，你是失忆了吗？”
“操！”岳然双手捂住脸，“完了，我变成傻子了。”
江眠又问了一遍：“你现在想想你早上吃的什么？”
“啊？我早上吃的，蛋饼，特别咸，那卖蛋饼的是不是把卖盐的打死了，不对，这是我今天早上吃的吗？等等，让我想想……”
江眠笑吟吟地看着他，他说：“傻子。”他又打开窗户，对着窗外大喊：“大傻子！”
岳然也来了劲，跟着大喊：“我是个傻的！大笨蛋！”
“早上吃什么下午就忘了！”
“我不是故意的！”
他们哈哈大笑，笑得话都讲不出，岳然说：“你以后可要经常跟我联系，说不定哪天我就把你也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江眠不笑了，他低头，额头抵在胳膊上，“毕竟你也不是故意的，对吧。”
“也不一定呢，也可能我以后就只记得你呢，不经常有那种电影嘛，主角被叫到某个精神病院里去，然后护士指着一个精神病说，他是昨天被警察送过来的，问他家在哪也不说，就一直说你的名字。”
“那我要怎么办呢？”江眠扭过头，用一种无知无觉地温柔眼神，“我要带你回家，给你洗澡，刮胡子吗？”
“哈哈，这还挺好的，我白捡个爹，你白捡个儿子，哦对，还要给我买早饭！蛋饼，不要太咸！”
“我好倒霉。”
岳然笑了笑，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还有一个打火机，点燃，叼在嘴里，拿胳膊肘戳戳他：“你不抽烟啊？”
江眠摇头，“对身体不好。”顿了顿，又说：“你也少抽点。”
“哇，你不会从来没抽过吧？”岳然把嘴里叼着的烟拿出来，递到江眠嘴边，“试试。”
江眠垂眸看了看那被濡湿的烟嘴，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来，他有点害怕，头往后躲，岳然不依不饶，坚持把烟往他嘴里塞，“试试嘛，就试试！”
“不行，那上面还有你的口水，脏死了！”
“我｀操｀你事儿真多。”岳然按着他的后背把往回按，江眠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平时看着有气无力的，此刻却生出一股强烈的反抗意识，他想，他一定要躲过去。
这已经超出平时嬉闹的范围了，楼梯间狭窄，幽静，他们扭打着，没人说话，谁都像憋着一股气，在沉默地角力。江眠因为过于用力脸憋得通红，还是执意挣开岳然的手。
“说了我不抽了！”
“试一下又不会死！”
江眠知道不会死，但他就是执意拒绝，最后被岳然按着一把按到自己怀里，岳然夹着烟的那只手垂在身侧，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江眠的头，不断安抚他，他投降了：“好了好了，不抽了，不抽了。”
江眠张开嘴，小声喘息，他歪头靠在岳然的肩膀上，岳然还是揉他的头发，有时又拍拍他的背，没有人在意他们这个动作是不是亲密过了头，又或许在没人看着的时候，他们根本什么也不在意。
江眠只是困惑地想，他们这样争一场，到底算谁赢了呢？
岳然把头低下来，再低一点，他的鼻子就要埋进江眠的头发里，但他没有再低一点，他就保持着这个费劲的角度，能闻见江眠洗发水的味道，却不真正地和他亲近，他伸手拨开江眠一侧的头发，说：“你这里有颗痣。”
红色的，小小的，不是规则的圆形，像一滴干涸的血。
他用食指按了一下，把烟举起来抽了一口，又垂下，恶作剧一般，把烟雾对准江眠的脑袋吐出去。江眠一把推开他，皱着眉头骂他：“你有病啊！”
岳然咧开嘴笑了，又问他：“真不试试？”
“不用！”江眠说，他凑近衣领闻了一下，果然沾染上浓重的烟味，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用力晃动，动作恶狠狠的，还在小声嘀咕：“神经病……”
“你是不是怕被你妈发现啊？”
“不是。”江眠还在拿着衣服晃，没有看他，他语气很不解：“我就是搞不明白了，你们这些抽烟的人，为什么明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好处，还是要这么做，是因为觉得抽烟很酷吗？你不觉得这样想很蠢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