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个月的终末,秋季校运会准时召开。
因为林政言是校运会的组织者,所以萧逸在自己报满了三个项目以后,又积极撺掇骆宸也报了4×100接力赛、投铅球和跳绳。
刚刚比完投铅球拿了第一的骆宸走到操场外的树荫下休息,萧逸靠过来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极力抒发自己因为和林政言同居所以过上了被对方惨无人道地全方面管制的苦闷生活的憋屈情绪。
他变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醉生梦死的堕落崽了。
然而骆宸毫无同情之意,毕竟说穿了,也只是些无伤大雅的控制狂基操罢了。
不远处的发令枪响彻操场,隋和被九班的班委报上了5000米长跑,骆宸站在跑道外面看他比赛。萧逸同样看过去,因为见到了便想起来之前的事,他随口问了句:“你跟隋和到底怎么样了?”
见骆宸没有及时回答,他便笑了笑,继续讲:“还是跟他哥在一起了?”
“……都没有。”
回答时,骆宸无谓地耸了耸肩,萧逸便也没有别的话可说。直到隋和已经跑了第六圈,骆宸才又突然而然没来由地开口道。
“他不了解我。”
话题虽然跳跃,但作为好朋友,当然有理解彼此跳跃话题的本事。萧逸转头看向说出这句话的骆宸,他的宸宸从小就漂亮又可爱,皮相美好,性格温柔,人们通常也就只了解到这里为止了。
而在这副表象之下,究竟藏着什么?
萧逸也不认为自己能够了解一二。
“他说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他哥?”骆宸勾起唇角,笑容的弧度仍然甜美无邪,但萧逸明白,那其实是个冷笑,“如果他将肾上腺素分泌、挑战欲和**视为爱情的话,那么或许他的确是对的。”
对此,萧逸既不打断,也不回应,他只是耐心等待着骆宸真正想说的话。
“——至今为止,我从未喜欢过任何人。”
眼前的人冷淡至极地说出了这句话。
萧逸忍不住抬手安慰般地摸了摸骆宸的头,后者就着他的动作转眸望向他,眼神既如入冰寒之境,又有含笑的纯真。
“为什么其他的人们可以拥有感情呢?”
隋和所说的那些中唯一让他无从辩驳的事情,就是骆宸确实理解不了隋和的快乐。他读过诗词文辞煽惑的旖旎,看过影视剧作抵死的缠绵,见过少年爱慕他的眼睛与神采,可他依然无法理解,他只能凭借理性自想象中虚构它。
可这份虚构,无法说服他,也无法说服隋和吗?
难得对方抛出了如此真诚的问题,萧逸无法轻率地回答骆宸。但他就算哪哪都不行,甩锅总是第一名的。
“你直接问隋和比较好吧,因为他才是那种感情丰沛的家伙吧。就算问我,我也感受不到那种心境啊。”
骆宸笑了笑,他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隋和跑到第十圈的时候,骆宸拿了班上准备的矿泉水,在跑道旁陪着对方跑了接下来的两圈半。最后他提前跑到终点,等待隋和超开其他人后撞线。
他看着隋和向自己跑来——没有人会和他抢这个位置——他拥住过了终点线仍刹车不及犹往前冲的对方。一边将开好的水瓶口递到隋和唇边,一边伸手帮对方理去身上缠绕的红色长带。
隋和喝完了整瓶水,他凝视着面前的人。即便昨天进行了那样的谈话,最后不欢而散,今天的骆宸仍可以当作无事发生地来找自己。
他意识到,他不明白对方继续这样下去的理由。
他们在沉默里共处了一会儿,直到骆宸被叫去比赛跳绳项目。隋和看了眼对方离开的背影,他转身往校外走去。
跳绳比得很快,骆宸没有等结果,他在群里问了声,便朝隋和消失的方向跟去。
中途他经过体育器材室,器材室背后的围墙空地是他与隋和正式交往的地方。因为这份回忆,骆宸下意识地看过去了一眼,几个女生聚在里面抽烟。他再往前走,左耳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细微而熟悉的啜泣声。
是林红盈啊,骆宸漫不经心地想着,他又侧过颈回眸,简单确认了一眼,脚步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众所周知,这里堪称他们学校打架斗殴霸凌告白圣地,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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