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星星/余温酒
chapter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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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后悔给她钱, ”顾嘉南道，“只是后悔没任何要求地给她。”
“你是该后悔, ”初恋毫不委婉道, “你纵容她懒，免费给她当提款机，不求任何回报, 时间一久, 她自然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你应该给她的。”
顿了顿, 补了句：“你这样跟她爸有什么区别？”
顾嘉南微怔, 侧头看她：“你觉不觉得像她爸这个比喻用得稍微重了点？”
初恋掀了掀眼皮, 迎上他的目光。
顾嘉南摸摸下巴, 若有所思道：“别说她爸, 我觉得, 我比她都年轻漂亮。”
初恋听出他想逗自己开心，因此很给面子地笑了声。虽然她现在连扯一下唇角都没什么力气，有种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会失去笑这个技能的感觉。
“你那时候还没成年, 就是一个小朋友, ”初恋道, “给一个三十好几的女人生活费, 本身就是一件很滑稽的事。”
顾嘉南别开眼, 声音很低：“我给她, 是因为我完全给得起。我不清楚, 最开始的她是什么想法，后来的她可能觉得，我害死她孩子, 就应该承担这些。”
初恋想起某天王的遭遇, 自己以前困难时，亲哥帮过他，后来功成名就，一次又一次地帮亲哥排忧解难，却半点感恩都没得到，反而是贪得无厌的逼迫。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强烈到无耻的贪欲，不明白人怎么会贪得无厌成这样，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的思维模式，她现在莫名忍不住，不受控制地厌恶于文丽。
即便清楚她的遭遇，是个可怜女人，但她依然控制不住。
她那么离不开渣男，那么讨厌顾嘉南，为什么不跟渣男缠绵？为什么要接受还没成年的顾嘉南的钱？
顾嘉南未免太可怜，亲妈钻进钱眼，完全不管他，好不容易遇见对他好，他暗自将其当妈妈的女人，结果又成这样。
她甚至能想象到他当时的模样，骄傲却内敛，脸上没什么表情，唇角的弧度却藏不住，暗自努力，企图惊艳所有人，还有她。
耀眼却寂寞的少年。
他是怎么忍受“妈妈”莫须有的诬陷，怎么接受最爱他的父亲意外离世，怎么容忍亲生母亲的残忍背叛，怎么无视全体网民的无休谩骂，最后悄悄离开，剪掉长发，晒黑皮肤，像自己，又不像自己地活在遥远的南城。
顾嘉南骄傲又温柔，不会告诉任何人，初恋也不想清楚。
她乖巧地坐在他身旁，一句话没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什么都不合适。
初恋突然有些后悔，她就不该回来这一趟，更不该问这些问题。
什么害死孩子、破坏婚姻、精神有问题，身为高考状元的恋恋同志，竟然被一个神经病发疯时说的几句话挑拨离间，还心神不宁地偷跑回家，简直丢死人！
越想，初恋越觉得郁闷，像被霜打过的小白菜，叹了口悠长的气。
顾嘉南看着她，过了几秒，突然跟着轻叹一声：“星星。”
初恋看向他，不解：“嗯？”
顾嘉南抬手，揉揉她头顶：“这件事已经过去，生活不会一成不变，也不会尽如人意，以前的事没法改变，我们只能接受。而且，不管我进没进娱乐圈，给没给她钱，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初恋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眸，咬了咬下唇，杏眸黑得反光，不见半粒星辰，看起来很沉闷，声音也很沉闷：“老骗子。”
“老是老了点，但不是骗子，”顾嘉南收起放在她头顶的手，轻轻捏了捏她鼻尖，语中含笑，“像老南同志这么优秀的男人，无论在哪个圈子，从事什么职业，都会站在金字塔顶端。你别担心，更不难过，知道吗？”
“你家金字塔都是批发的吧？还一次一卡车那种？”初恋好笑地扁嘴，“应该不好卸货，小心别闪了老腰哦。”
顾嘉南挑了挑眉，屈起食指，很轻地给了她一脑嘣儿，低笑：“人人都想站在金字塔顶端，我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
初恋：“……”
初恋突然产生十分浓烈的，想要一巴掌呼他脸上的冲动。
他漫不经心述说着那些让人唏嘘不已的过往时，莫名有些脆弱，加上漂亮得雄雌莫辩的脸，就像一个精致得巧夺天工的瓷娃娃，让人很想把他捧在手心。
他平静又茫然地看着她时，更是心都快融化了。
就在初恋差点控制不住地做点什么时，他身体懒散地歪着，表情不正经，尾音缓且长——
人人都想站在金字塔顶端，我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
真不好意思呢，我的出生就是你们不可企及的成功。
你们耗尽青春，拼尽全力，不过是在寻找我出生时留下的脚印。
如果你没在金字塔顶端看见我的身影，那么有且只有一个原因——
我弯腰系了下鞋带。
这是人说的话吗？！
这叫像她这种出生后只有两样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人怎么活？！！
拥有这张嘴，还能活到今天，没被人套上麻袋，丢进小树林里，好好体验下社会的美好，真是世界十大未解之谜。
“老南同志，”初恋深吸口气，挤出笑脸，勉强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放软声音，“你知不知道有这么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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