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是卫晓。
姬天赐没理。
敲门声又重了几分,“少主!”
姬天赐顺手抄了块他用来溜鹰的玄铁片,砸向木门。
安静了。
就在姬天赐倒头又睡时,卫晓继续敲门道:“少主!别睡了!外头有人找你!”
姬天赐面无表情起身,匆匆披了件长袍,就开门道:“大清早的,赶来哭坟么?”
“……”卫晓压低声道,“谢坤一直在你院门前等你。”
姬天赐:“……”
昨儿回来路上,谢坤提了句想寄信回家,让家里人接他,他好像的确是说……
让谢坤今天来找他,商议此事。
姬天赐深吸一口气,撑住有些晕眩的头。
卫晓见他精神不振,眼底有明显青黑,狐疑道:“你该不会是忘了和人家有约吧?”他用剑柄扣了扣门框,“昨夜家主和你说什么了?你这活脱脱丢了半条魂的样子。”
姬天赐:“什么都没说。”
然后啪嚓关上了门。
卫晓差点被门扇到脸。他摸了摸鼻梁,无奈叹了口气。
不出片刻,姬天赐就洗漱穿衣完毕,边把护腕戴到胳膊上,边道:“他人呢?”
卫晓:“外头呢,看样子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谢坤正在和落在月桂上的长昼对视。
长昼好像很喜欢他,没有平时对待陌生人的凶狠,反而温顺地收住翅膀,脑袋伸了伸。
谢坤迟疑地抬手,摸上长昼的头,长昼立刻在他掌心蹭了蹭。
姬天赐一出院门,就见到这么一幕,他有些意外,吹了声口哨。
长昼听了,这才从枝桠上起身飞起。
月桂枝抖动,碎末纷洒。
“抱歉,久等。”姬天赐走到谢坤身边,“我带你去鸿雁坊吧,那边传信快。你有什么想告诉家里的,到时候写封信寄回去。”然后,姬天赐又对长昼道:“今天自己玩去,明儿带你去狩猎。”
卫晓插了句嘴:“我也去。”
姬天赐知道他想去做什么,道:“随意。”
谢坤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点了点头。
突然,姬天赐信手从他头上掠过。
谢坤:“?”
姬天赐一吹指尖,道:“下次别站在那株月桂底下,有碎花的。”
谢坤其实心里清楚,应该不会再有下次——等信寄出去,他的人来接他,他便会离开。
可他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
三人出了府,行至一家赌坊前面,卫晓就停住了脚步。
姬天赐笑道:“你去吧。”
卫晓这才坦然走进赌场。
里面吆喝声不断,赌徒们有的输红了眼,恨不得抵上全部身家,放手一搏。
这种疯狂迷乱的氛围,卫晓这种冷硬之人,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谢坤似是奇怪,回过头看了眼,就看到卫晓只是抱着剑,象征性往赌坊里走了走,连骰子都没碰。
姬天赐道:“怎么,是不是很好奇?我猜你在想,明知这种人,根本就不像会沉迷赌局的,对吧?”
谢坤点头。
姬天赐耸肩,道:“他根本就不是去赌的。”
说着,他也停住脚步,转了个身,带谢坤走到拐角,藏好了对他轻声说:“在这里等着看。”
这里根本就看不到赌场,只能看到赌场对面,那是一排胭脂铺子。
谢坤有些迷惑。
……卫晓都不在视线范围内,怎么看?
姬天赐站在谢坤身后,片刻之后,抬手指道:“看那里。”
卫晓就出现了。
他有些手足僵硬地走向其中一家胭脂店——店名叫做伊人,应当是取自“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姬天赐带着低笑的嗓音,在谢坤耳旁响起:“明知有个毛病,他和姑娘走得太近,就会浑身僵硬,不能自如活动,木头似的。所以他快二十三了,都没娶媳妇儿——当然,这也因为他被列入了竹垣各大媒婆的黑名单,没人敢给他做媒。毕竟好几次,都差点把媒人介绍的姑娘吓哭。”
谢坤:“……”
姬天赐接着道:“然后呢,常芷姐姐有次在山上采凤仙花,遇到野狼,被明知救过一命。她对明知蛮特别的,明知好像也对她有意思。”
姬天赐说的常芷,就是伊人这家胭脂店的老板。
她着浅杏长裙,坐在案前,毫不避讳地望着卫晓,盈盈笑道:“卫郎,好几天没见你了呀。想要给你娘亲带点什么吗?”
卫晓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局促地一颔首,道:“……嗯。”
常芷替他选好胭脂水粉,卫晓将银两放在案上,将剑柄伸出一点。常芷笑着将用布包好的脂粉,挂在了他剑柄上。
姬天赐靠着墙,瞧两人觉得有趣,对谢坤一抬下巴,道:“明知是老来子,他母亲都快六十了,怎么可能用胭脂水粉。都是借口罢了。一个以为瞒的好,一个从不点破。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能成,好让我去蹭顿喜酒。”
姬天赐的眼里都是带着些微笑意的,这点笑意,冲淡了昨夜以来他内心的暴躁焦虑。
谢坤回望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姬天赐心情好了点,还打算再听听墙角,好回去找准时机揶揄下卫晓,就听到一个老人家气急败坏的声音:“喂喂!你俩,不看傀儡戏就不要挡在这里!一会儿学堂下课,小孩都出来了,你们杵在这,让人怎么看?”
姬天赐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后面竟然是个傀儡戏摊位。
老者手上还提着线,系着威风凛凛的木偶将军,细腻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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